已是深夜,永安旅店前的那盞燈光還是亮著,一朵枳花印于南墻之上。
永安旅店的二樓走廊燈光昏暗,拐角處的房門咯吱響了一聲。
這房間正是那名疲憊劍客的住處,房門打開,卻是這間旅店的老板從中走了出來。
老板反身將門慢慢合上,舉止輕柔。再看他的面龐,原本慈祥的臉上竟然滿是鮮血,嘴角處還有著血肉沫未去干凈。
待得他轉(zhuǎn)了個身,一個少年出現(xiàn)他在眼前,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
這場面將老板嚇得驚魂未定:“你你你......”
少年正是若游,他認(rèn)真打量著老板的臉:“你把......里面的客人吃了???”
老板正了正胸前染血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兄弟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怎么可能吃下一個活人呢。我只吃了一部分,還剩下些部分,留著下頓。”
老板的說辭雖然“委婉”,但是竟然承認(rèn)了若游的說法。
若游逼近他:“你這是黑店啊,還殺了客人來吃?”
老板退到墻上,哀嘆一口氣:“小兄弟有所不知,聽我慢慢道來。我本就不是人,做這殺戮之事實非我本意,只能說是謀求生存?!?br/> 說著他露出自己藏于袖中的手臂,竟是一只滿布毛發(fā)的獸爪。
“也就這暗域里能有我的容身之地,暗域不屬于三大國度,沒有法度約束。我殺人雖不合情,但是合理,合暗域的理。
就像餓狼追捕麋鹿,蜘蛛誘殺蜻蜓。這合乎我的生存之道,也沒有觸發(fā)暗域的規(guī)則理法?!?br/> 若游聽了他的一番說辭,面色不禁有些奇怪。他還未了解暗域的規(guī)矩,但要是人家是守規(guī)矩的,自己好像確實不該管這事。
“你是否還要對我下手?”若游覺得不對,繼續(xù)追問,要是對方想對自己下手,拿自己就有理由動手了!
“不敢不敢,殺人之事本就情非得已,物競天擇,我又不是好殺之人?!?br/> 這老板畢恭畢敬,在他的言辭里,自己就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好“人”,只是迫于生存才做出這種勾當(dāng)。
但看著滿臉鮮血的他,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有些幻滅。
老板補(bǔ)充道:“我這旅店在暗域內(nèi)的人幾乎都明白底細(xì),騙不得什么人來殺。
唯有遇上了那暗域之外的過客,小店方才有開張的機(jī)會。在下實力不濟(jì),但是這些年下來,眼力倒是磨練出了幾分。
像小兄弟這樣的,我要是下手豈不是自討苦吃嘛?!?br/> 若游有些驚訝:“你是看出了什么嗎?對那劍客動手卻放過了我?”
“那劍客一身風(fēng)塵,疲憊不堪,這樣的人我一年里沒見過一百也見過八十。大概就是落魄至此,只能來暗域賭個前程。話說回來,小兄弟年齡多大?”
“十七吧?!?br/> 那老板點點頭:“那便是了,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大晚上獨自一人來我這店里住宿。這事兒本身可就太詭異了。十七歲來這暗域能干嘛?總不能是過來上學(xué)的吧?
在下實力卑微,摸不透的人我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為上啊!”
“我就是來上學(xué)的?!比粲卫蠈嵒卮鸬?。
“???”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老板的面色陰晴不定。不得不說,他已經(jīng)開始動了心思,再看眼前這少年,安然自若。
嘆了口氣,老板還是決定放棄了不軌的意圖。
“天法學(xué)院具體怎么走?”
“這......你不知道?”老板心中明白這少年此行的目的便是那天法學(xué)院。
法師啊!老板心里對這少年迅速做出了判斷,但并未張揚(yáng)。
“我的地圖太大了,到這邊已經(jīng)沒有太大意義了。”
旅店老板一聽這話,眼珠子一轉(zhuǎn)溜,這小動作在這昏暗的走廊里若游不可能注意得到。
他心中有了算計,開口便說道“從這邊向西,明日夜晚你便可越過一座山嶺,越過那山嶺再向南方行一日就可以到達(dá)天法學(xué)院所在的小鎮(zhèn)了?!?br/> “好!”問到這里,若游也沒有廢話,徑直下樓出了這永安旅店。
在他的背后,旅店的掌柜露出詭異的笑容。
按照他所指的方向,確實可以到達(dá)天法,但卻要翻過一座山,而那座山里的東西,對天法的學(xué)生可不太友好。
在暗域,有時候想要害一個人并不需要親自動手。
。。。。。。
城中央,有一個不大的人工湖。
暗域已經(jīng)入冬,若游站在湖邊,手觸摸到湖水的感覺竟是如此寒冷。此時月光漸漸隱去,不忍打擾這冷清幽靜的小巷。
若游看著漆黑的天空,“下雪了?!彼p輕說著。正應(yīng)著他所說的話,夜空里有著六邊形的雪花飄落下來。
若游站起身,卻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長椅上,有人躺在上面。好奇迫使若游想去看個究竟。
“有吃的嗎?”聲音傳來,這是一個與若游差不多年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