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色。
這個詞簡寧今晚一共聽到兩次。
一次是從秦屹口中，一次是從傅瑾衍口中。
傅瑾衍話落，簡寧沒吭聲，站在后面的廖琛上前，笑著調(diào)節(jié)氣氛，“肯定是誤會，寧兒怎么會跟秦屹那樣的人有交集?！?br/>
廖琛說完，再次給簡寧使眼色，“寧兒，你快跟老傅說說，是不是秦屹那孫子故意為難你？”
廖琛擠眉弄眼感覺自己眼睛都快抽筋，誰知，簡寧神情平靜的回了句，“不是?！?br/>
簡寧話畢，傅瑾衍肉眼可見臉色陰沉可怕，廖琛嘴里小聲咒罵了句臟話，橫擋在兩人中間，硬著頭皮開口，“寧兒肯定是在開玩笑，她跟秦屹能有什么合作？寧兒你就……”
沒等廖琛說完，簡寧挑開紅唇，語氣輕柔，“傅瑾衍，你要不要送我回家？”
廖琛一愣，下意識去看傅瑾衍。
傅瑾衍臉上烏云密布，視線始終落在簡寧身上，半晌，咬牙，“簡寧，你是不是覺得吃定我了？”
眼看十月就要過去，夜里的秋風吹的越發(fā)的凜冽。
簡寧原本就瘦，說話的時候又溫溫柔柔，看起來頗為嬌氣，“我喝了酒，你要是不方便送我，我就去打車?！?br/>
聽到簡寧答話，傅瑾衍神情冷厲。
廖琛站在一旁看著，覺得簡寧怕是要踩雷，心里掂量醞釀著要怎么緩解下氣氛，沒曾想，傅瑾衍卻肅冷著聲音磨牙根開口，“我送！”
廖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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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兩人上車離開，身后看熱鬧的人群上前。
有人推攘廖琛，“那女的誰啊？”
廖琛沒回話，臉上的神情一言難盡，緩緩道了句，“你們瞧著老傅像不像一條狗？”
眾人，“……”
廖琛，“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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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從上車后，一句話都沒說，掏出手機低頭發(fā)信息。
她第一條信息發(fā)給了趙全貴，告訴他已經(jīng)買單了，碰巧遇到了個老朋友，就先走了。
第二條信息，她發(fā)給了藍婉，問她有沒有安全到家。
發(fā)完兩條信息，簡寧將手機揣入兜里，轉(zhuǎn)頭看了傅瑾衍一眼。
傅瑾衍雙手緊握著方向盤，臉色難看，察覺到簡寧在看他，冷著聲音開口，“有什么話不妨直說，我不喜歡彎彎繞繞?！?br/>
簡寧唇角提了提，“我跟秦屹只是單純的合作關(guān)系?！?br/>
傅瑾衍冷笑，“你們倆合作什么？”
簡寧沉默片刻，汲氣，“簡氏。”
簡寧話音落，傅瑾衍一個急剎車，打轉(zhuǎn)方向盤將車停在了路邊，轉(zhuǎn)頭看簡寧，發(fā)現(xiàn)簡寧水眸里是濃得化不開的堅定決絕。
車廂內(nèi)，空氣寂靜。
許久，傅瑾衍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點燃，“我還是低估了你。”
傅瑾衍確實低估了簡寧，他以為，簡寧想要的不過是報復杜衡，他沒想到，簡寧想要的不止如此。
傅瑾衍話落，簡寧轉(zhuǎn)過頭，目光清澈，“簡氏是我爸媽一輩子的心血。”
傅瑾衍伸手將車窗降下幾許，把香煙拿出外輕磕，看著煙灰隨風四處散落，緩緩開口，“我?guī)湍?，用不著跟他合作?！?br/>
簡寧垂眼，笑笑，“蓉城是個人就知道你跟秦屹不和，想從他手里奪回簡氏，太難了。”
傅瑾衍挑眉，“不信任我？”
簡寧忍俊不禁，“你在商業(yè)場上的手腕我是看在眼里的，怎么會不信任？只是，我不擔心你把秦屹逼急了，最后來個玉石俱焚?！?br/>
簡氏已經(jīng)歸秦氏所有，讓秦氏把它吐出來，除非是一場硬站。
現(xiàn)在秦屹拋出橄欖枝，這么好一個機會在眼前，為什么不好好把握？何必繞那么多彎路？
看出簡寧的篤定，傅瑾衍修長的手指蜷曲，將手里的煙蒂直接彈飛出去，回過頭，似笑非笑，“前兩天你跟我說讓我?guī)兔κ帐扒貫t瀟，是秦屹的意思？”
簡寧輕‘嗯’一聲，算是應答，多少有些尷尬。
簡寧這個人，向來孰是孰非涇渭分明，這件事，是她自己做的不厚道。
傅瑾衍盯著簡寧的側(cè)臉看，突然就笑了，轉(zhuǎn)身，解開簡寧身上的安全帶，扣住人的腰窩，把人直接抱到了自己腿上，玩味的笑，“算計我？”
簡寧整個人懵了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坐到了傅瑾衍腿上，臉瞬間充血漲紅。
兩人四目相對，傅瑾衍戲謔，“我不生氣?！?br/>
簡寧雙手抵在他肩膀推了兩下，“傅瑾衍，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動手動腳？”
傅瑾衍抬手撩簡寧臉頰的碎發(fā)，答非所問，“還是留長發(fā)吧，短發(fā)太媚了，我沒安全感?！?br/>
簡寧臉頰緋紅，索性想把話說明白，“傅瑾衍，我不喜歡你，現(xiàn)在不喜歡，以后也不會喜歡?！?br/>
或許是因為最近被簡寧拒絕多了，傅瑾衍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都變得強大了起來。
如果換作前兩天簡寧說這種話，傅瑾衍一定會覺得煩悶不悅，但現(xiàn)在，淡定如常，將人往懷里抱緊幾分，“我知道，你不用喜歡我，現(xiàn)在不用，以后也不用，我喜歡你就好了。”
簡寧，“……”
兩人認識多年，簡寧只知道傅瑾衍這個人慣于撩人于無形，此刻才知道，他不僅撩人，還沒皮沒臉。
兩人僵持數(shù)秒，簡寧臉色冷了下來，“傅瑾衍，你松手。”
瞧見簡寧生氣，傅瑾衍也沒松手的打算，相反，下巴搭在了簡寧肩膀上，滿是無奈的輕吐一口濁氣，“我挺后悔的，后悔當初，你給了我那么多深情，我居然沒接住。”
后悔這個詞向來是薄情人的專利。
簡寧身子僵硬的向后傾，后背貼在了方向盤上，傅瑾衍低沉著聲音笑，用一只手護在簡寧后背，“我現(xiàn)在不求別的，在沒搞定杜衡之前，別談戀愛行嗎？”
這樣的姿勢著實是曖昧又別扭，簡寧擰眉，“傅瑾衍，你威脅我？”
傅瑾衍，“嗯，是威脅，我怕萬一你跟別人談了戀愛，我到時候會忍不住出爾反爾，到時候，杜衡扳不倒，簡氏也沒了著落?！?br/>
傅瑾衍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特別心平氣和，但簡寧心卻揪了起來。
簡寧知道，傅瑾衍說的是真話，不是威脅，是肺腑之言。
簡寧抿唇，“要多久？”
傅瑾衍狹長眸子半瞇，“我兩個月幫你搞定杜衡和秦瀟瀟，你答應我半年不準談戀愛。”
簡寧，“好?！?br/>
簡寧答應的痛快，傅瑾衍嗤笑出聲，“嘖，我好像虧了，我應該要挾你跟我談場戀愛才對?！?br/>
簡寧收斂眉眼，聲音輕柔卻溫涼，“你知道提這種要求我肯定不會答應?！?br/>
兩人對話落，簡寧掙扎著下車，傅瑾衍落在她腰間的手松開，緊隨她一起下車。
簡寧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請你上去坐了。”
傅瑾衍雙手插兜，兩條修長的腿被這番話定在了原定。
傅瑾衍挑眉，訕笑，“怕我？還是提防我？”
簡寧抬頭，“兩者都有?！?br/>
說完，簡寧停頓說完，又道，“傅瑾衍，如果你再有一次對我動手動腳，這個忙我就不需要你幫了。”
簡寧話畢，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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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今天穿了一身得體的西服工作套裝，挺普通的款式，但腰身那卻勾勒的恰到好處。
傅瑾衍舌尖抵向后牙槽，視線落在簡寧的細腰上，聲音磁性回應，“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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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踩著高跟鞋上樓，走到房門口正準備開門，忽然想到藍婉，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走了過去。
簡寧抬手輕敲房門數(shù)下，門內(nèi)沒反應。
再敲，門內(nèi)響起一道悶聲，“是簡寧嗎？我都睡下了?！?br/>
睡下了還能答話？
簡寧只當藍婉是懶得開門，唇角漾笑，“是我，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回來，回來就好，早點休息?！?br/>
簡寧話落，轉(zhuǎn)身正準備離開，門內(nèi)突然傳出一道刺耳的‘咣當’聲。
簡寧蹙眉，緊接著，是藍婉倒吸涼氣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特么的，真是人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
“疼死了！”
聞聲，簡寧剛邁出的步子又邁了回來，抬手，再次敲響房門。
一門之隔，門內(nèi)的藍婉這下徹底沒了聲音。
約莫過了一分半鐘左右，藍婉慢慢吞吞開門，四目相對，簡寧溫和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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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婉那張嫵媚動人的臉，此刻一側(cè)腫起來了大半，眼眶發(fā)青，眼底也充了血。
藍婉笑的牽強，故意放松了語氣，“害，我跟你說，就我剛才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我……”
不等藍婉說完，簡寧蔥白似的手指驀的伸了過來，捏住她下頜，左右晃了晃，“摔了一跤，能把臉摔成這樣？”
藍婉抿唇不作聲，遲疑數(shù)秒，道，“你別管了，不是什么大事?！?br/>
簡寧沒理會她的話，挑唇，“那個王總？”
藍婉垂眼看地面，“女三號還挺搶手的，半個月后進劇組，我好好養(yǎng)養(yǎng)，不會耽誤?！?br/>
簡寧收回手，打量了下她全身，膝蓋處也有淤青。
簡寧，“別的地方還有傷嗎？”
藍婉抬眼看簡寧，忽地笑了下，轉(zhuǎn)身，后背大片的擦傷。
簡寧，“……”
有那么一瞬間，簡寧不想說話，只想殺人。
簡寧在精神病院的最初半年，也受到過這種待遇。
那個時候她一心想逃，只要逃，被逮住就是一頓毒打。
那會兒杜衡派了十多個人輪班二十四小時看著她，不論是吃飯喝水、還是睡覺、上廁所，她沒有一點隱私，就像是活在玻璃杯里的透明人。
瞧出簡寧神情異樣，藍婉上前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沒事吧？簡寧？”
簡寧回神，恢復如常，“你家里有藥嗎？”
藍婉倏然一笑，“有，這種事時常發(fā)生，不算什么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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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寧為藍婉上藥的時候藍婉一聲沒坑。
有時候身子瑟縮下，簡寧手落在她肩膀，聲音清冷，“受過的苦難都好好記著，以后有本事了，記得一一報復回來?！?br/>
藍婉笑，“人不都說等以后變強大了，就懶得報復了嗎？”
簡寧用沾了碘酒的棉棒撫過藍婉后背的傷痕，冷笑，“那是什么狗p道理？如果變強大后不把以前欺負過你的人一一報復回來，你變強大的意義在哪兒？拯救世界嗎？”
簡寧話落，嗤笑，又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聽到簡寧的話，藍婉回頭，看著簡寧的眼神里泛了光，“簡寧，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簡寧秀眉微挑，“我們不已經(jīng)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