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萱拿了手機到樓上,鼓足了勇氣撥通了家里的號碼,嘟聲響了很久無人接聽,她停了一下繼續(xù)打,還是無人接聽。
眉頭一蹙,頓時恍然,她怎么給忘了,除夕夜爸媽一定是不會在家里的。
緩緩下了樓,又坐回沙發(fā)上。
“這么快就打完了?”慕煜城詫異的問。
她搖搖頭:“家里沒人?!?br/>
“怎么會沒人?”
“應該在外婆那里,每年的除夕他們都是陪著外婆一起度過的?!?br/>
“哦,這樣?!?br/>
“我等會再打吧。”
沈瑾萱換了個頻道,身子往慕煜城懷里鉆了鉆。
“與其干等,不如我們喝點酒怎么樣?”他提議。
“又要喝酒???”不是吃晚飯的時候已經(jīng)喝過了。
“是啊?!?br/>
慕煜城站起身,拿了瓶酒兩個杯子,一人倒一杯,遞給她:“拿著?!?br/>
“我不能喝啊?!?br/>
“這是紅酒?!?br/>
“紅酒我也會醉得?!?br/>
“少喝一點沒關(guān)系?!?br/>
他堅持要她喝,她無奈之下只好接過去,碰了碰杯子,輕抿了一口。
貌似味道還不錯,她又抿了一口。
半小時不到,一杯酒全部喝下了肚,沈瑾萱確實醉了,臉頰兩邊紅紅的,額頭還有薄汗,看上去直想讓人咬一口。
“頭好暈……”
她把杯子扔給慕煜城,嘟嚷一句:“我就說嘛,我根本不能喝?!?br/>
躲在他懷里,她的臉愈發(fā)紅,微瞇著眼睛呼吸出氣,出氣再呼吸。
“熱?”慕煜城低頭看著她。
“嗯。”她迷糊地點點頭。
這一個字正中某人下懷,他關(guān)了電視,便將她打橫抱起來朝臥室走去。
慕煜城把她放到床上,開了大燈和暖氣,脫下外套在她身旁坐下,把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她抱到腿上,慢條斯理地幫她解上衣扣子。
她順從地由著他擺弄,某人的眼睛這時已經(jīng)快燒起來了,全靠著極其變tai的自制力,沒直接下手,伸手取了早放在一旁抽屜里的東西出來,幫她往身上穿。
“這是什么?……”她人雖是迷糊的,但依然感覺到他往自己身上套的不是睡衣,而是有些毛茸茸的又很緊的布料。
她漸漸有了睡意,乖乖地趴著閉上了眼睛,他心底情動幾乎涌到喉間,看著她的臉,就這么不聲不響吻她的眼睛。
“城哥……”
“恩?”
“原來……”
慕煜城屏住呼吸:“原來怎樣?”
“原來……你喜歡制服誘惑……”
沈瑾萱說完這一句,便徹底昏睡過去。
一早醒來,身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回憶昨晚一些零碎的片斷,赤腳進了浴室。
洗好了澡下樓,慕煜城正在園子里拿著數(shù)碼相機拍照,也不知拍的什么,這邊咔嚓一下,那邊咔嚓一下,捕捉到哪里就拍到哪里。
沈瑾萱努了努嘴,伸展雙臂,面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作了個深深的呼吸。
又是咔嚓一聲,她睜開眼,見到慕煜城含笑望著她,立馬走過去問:“你是不是偷拍我了?”
“是你自己闖進了我的鏡頭?!?br/>
他把剛才拍的照片翻出來,眼角笑意更甚:“呀,拍的真好,好的我都分不清是我技術(shù)好,還是你人長的好了?!?br/>
沈瑾萱探頭瞅了瞅,確實很好看,唯美的光線下,她披著一頭微濕的長發(fā),緊閉雙眼仰望天空,白皙的臉上綻出的淺笑如花兒一般明艷動人。
“你一大清早的很閑嗎?”
“不是等你起床給我準備早餐么?!?br/>
“你一點都不會嗎?還是會只是太懶?”
慕煜城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他:“不會?!?br/>
“真是的,沒見過哪個男人不會做飯的?!?br/>
“男人不會做飯很正常啊?!?br/>
“誰說的?”沈瑾萱瞪他一眼:“人家林川就很會做飯。”
“咳咳……”
某人不悅的咳了兩聲,提醒她不要一大清早就提別的男人的名字。
“我去做飯了?!?br/>
她轉(zhuǎn)身欲走,卻被他拖住:“等一下。”
“干嗎?”
“合影一張吧?!?br/>
“哎喲,不是吧?我沒聽錯吧?向來不喜歡拍照的人主動要求合影,該不是有什么預謀吧?算了,我還是去做飯吧?!?br/>
她誠惶誠恐的想逃,慕煜城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夾在腋窩下,咔嚓一聲按下了快門鍵。
“給我看看?!?br/>
“就不給你看。”
慕煜城把相機舉得高高的,她夠也夠不著,郁悶的瞪他一眼:“不給看就不給看,我還懶得看呢,反正整天看人也看得夠膩味了?!?br/>
轉(zhuǎn)身進了客廳,先填飽肚子再說。
吃好了早飯,她拿著手機上了樓,邊走邊切齒的想,昨晚要不是被慕煜城算計了,昨晚就應該打的。
進了臥室關(guān)了門,她撥通了號碼,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過了這么久,爸爸原諒她了沒有。
應該是原諒了,做父親的哪能一直不原諒女兒,她自我安慰著。
電話接通,一聽是母親的聲音,她松了口氣,喊一聲:“媽,是我,萱萱。”
秦玉藍怔了怔,刻意壓低了嗓音:“怎么這時候打回來了?”
“不是過年了嘛,昨晚就打了,你們是去外婆哪里了吧?”
“恩?!?br/>
“你和爸身體都好嗎?他……還在生我氣嗎?”
“我們身體無恙?!?br/>
聽著母親只回答了前一句,沈瑾萱的心就開始往下沉了:“爸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一聲輕微的嘆息,秦玉藍說:“本來差點就原諒了的,只是徐子耀他媽管不住嘴,到處胡說八道,現(xiàn)在街坊鄰居都知道你的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死要面子活受罪,被廖琴這么一折騰,就覺得你給她蒙羞了,所以……”
沈瑾萱氣的要死:“我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爸他干嗎要這么覺得啊?而且徐子耀他媽到底想干什么?事情過了這么久還這樣鬧有意思嗎?媽你怎么就任由她詆毀你女兒呢?”
電話里沒了聲音,但卻也沒有掛斷,過了好一會,竟傳來了哭泣的聲音。
“不是你爸鉆牛角尖,也不是媽懦弱怕事,而是有你外婆的例子在這里,我們能怎么樣……”
沈瑾萱的心一陣揪痛,她怎么就忽略了,外婆是父母心里一根永遠也消除不了的刺呢。
“媽,對不起……”
對不起為了追尋我的愛情,而丟下了你們,對不起因為一時氣憤,而忽略了你們心里的感受,對不起你們把我養(yǎng)育這么大,沒能給回報你們卻還給你們增添了煩惱……
一千句一萬句對不起,都難以釋懷她對父母深深的愧疚。
“但是媽,我很幸福,真的,他很愛我,而且我們也要結(jié)婚了?!?br/>
終于把結(jié)婚的消息說了出來,猶豫了這么多天都不敢說,此刻脫口而出,只是因為迫切的想要讓母親知道她過得很好,很幸福。
電話里長長的沉默,她的心隨著沉默愈發(fā)往下沉了,結(jié)婚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她要永遠留在異國他鄉(xiāng)了,意味著,她要為了一個男人徹底放棄了將她養(yǎng)大成人的父母了。
“好,只要你幸福就好,媽祝福你。”
秦玉藍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憋了很久才憋出這一句話來給女兒。
沈瑾萱怎么會不明白母親此刻心里有多難受,可是她的心里又何嘗好受,每一次跟母親通電話,都是母親在那頭哭,她便在這頭哭,父母沒有錯,她也沒有錯,唯一錯的,就是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她不能說,愛上慕煜城是一個錯,她只能說,是在不對的地點愛上了對的人,所以,她的愛情始終都是殘缺的美。
不能說很好,卻也不能說不好。
“媽,你和爸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她停頓了一下,諾諾的說:“我很希望你們能來……”
是啊,有哪個女兒出嫁卻是一個人,再怎么說,都要讓父親牽著手進禮堂,交到新郎的手里。
“這個可能……”
秦玉藍欲言又止:“可能有點難?!?br/>
“是擔心爸不同意嗎?如果爸不同意,我明天跟慕煜城一起回家請求他的原諒好嗎?”
還沒等到母親回答,就聽到電話里傳來父親咆哮的聲音:“又背著我接她電話了是不是?!”
沈瑾萱急忙說:“媽,把電話給我爸,快給他!”
“他不會接的,就這樣吧,我先掛了?!?br/>
“媽,不要掛,你讓爸接一下,我就跟他說兩句話……”
“我先給他說說,待會給你打過去?!?br/>
“好吧……”
她頹廢的掛了電話,眼淚像開了閘的洪水,止也止不住,不能得到父親的認可,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哭了很久,直到手里的電話鈴聲響起,她才趕忙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迅速按下接聽。
“萱萱,你爸還是不肯接你的電話,媽盡力了。”
秦玉藍嘆口氣:“他讓我捎句話給你,不要回家,如果回來了就不可能再放你走……”
沈瑾萱在接電話前心里滋生的最后希望破滅了,她終于抑制不住哭出聲:“那爸的意思讓我這輩子都不要回家了,不要我這個女兒了是嗎?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他說如果你想回來,五年后再回來,帶著你的丈夫孩子一起回來?!?br/>
“為什么要這樣?”
“他說他不相信你能改變貧富的差距,不相信有錢人有真心,更不相信你能和你外婆有不一樣的命運,他說如果五年后你和那個男人還是相愛,并且有了孩子,那以你就可以回來,他也會原諒你,但是在這之前,他不想見到你,如果你想取得他的原諒,唯一的方式,就是讓時間來證明,證明你的選擇是對的……”
秦玉藍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聽著耳邊空蕩蕩的嘟聲,沈瑾萱哇一聲嚎哭不止,一邊哭一邊對著電話說:“爸,為什么要這樣,一定要這樣嗎?五年不是很短的時間,我那么希望能在結(jié)婚的時候得到你的祝福,可你卻為什么要給我定下五年之約……
她一遍遍的質(zhì)問,盡管,她知道父親聽不到。
哭聲引來了慕煜城,他推開臥室的房門,上前詢問:“怎么了?”
沈瑾萱只是哭不說話,其實她不說,慕煜城也知道原因,微微蹙眉:“如果在電話里無法取得你父親的原諒,那我陪你回一趟上海吧,見了面也許會好一些?!?br/>
她搖頭:“不行,現(xiàn)在不能回去,我了解我爸的脾氣,倘若回去了,他真的有可能不放我走。”
“那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不希望你人在這里,心卻系著那邊?!?br/>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在婚禮沒有舉行前,我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即便要回去,也要等到婚禮結(jié)束,到那時,就算爸還是不原諒我,至少不會把我留在上海了?!?br/>
慕煜城輕嘆口氣,點頭:“那好吧?!?br/>
“小刀有消息了嗎?”
他眸光一沉:“還沒有……”
已經(jīng)半個月了,小刀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一想到他那雙純凈中夾雜著憂傷的雙眼,沈瑾萱就心如刀割,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在這充滿喜氣的新春佳節(jié)里,他是不是正默默的一個人坐在無人的角落里,仰望著天上的明月,想念著遠方的母親……
她很自責,那一晚明明是感覺出了他的異常,卻未多加留心,如果能再多關(guān)心他一點,是不是小刀就不會走?到底是因為什么樣的無奈,才會這樣一聲不吭的就離開?
“別擔心了,有消息的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br/>
慕煜城伸手撫平她緊鎖的眉心,將她攬進了懷里柔聲安慰。
深夜,飄起了鵝毛大雪,白天還是陽光燦爛,到了晚上卻就突然變了。
張美麗一個人窩在出租房里看電視,過了這個年她就會離開這里,所以不管這蘇黎世的天是不是和人的心一樣變幻無常,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了。
這兩天她幾乎足不出戶,買了一堆的零食當飯吃,整個把自己變成了宅女。
桌上的手機響了,是沈瑾萱打來的電話,她按下接聽:“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