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相交,莫名的情愫蔓延開來,沈瑾萱的心一點點軟化,她愣愣的望著面前的男人,這一瞬間像是夢一樣,唯美的毫無真實性可言。
“媽媽飯好了沒有,我餓啦……”
沈彎彎蹦蹦跳跳的奔進廚房,驀然見到曖昧的場面,她趕緊背過身,捂著眼睛大聲喊:“我什么都沒有看到……”
沈瑾萱羞紅了臉,尷尬的抽回手指,垂著頭去了客廳,從藥箱里找出一張創(chuàng)可貼,倉促的裹了兩下便進廚房繼續(xù)做飯。
她做了滿滿一桌豐盛的晚餐,聞著熟悉的菜肴香味,慕煜城感概萬千。
三個人坐到餐桌旁,他拿著筷子不知道先從哪下手比較好,沈彎彎夾了兩只魚眼給他,“我媽媽說魚眼是給最愛的人吃的?!?br/>
兩個大人為之一震,沈瑾萱不會忘記當(dāng)年慕煜城給她夾魚眼的回憶,慕煜城亦同樣不會忘記,他苦澀的笑笑,把魚眼夾到了沈瑾萱的碗里,說:“我不喜歡吃這個,便宜你媽媽吧?!?br/>
“為什么不便宜我?”沈彎彎撅起了小嘴。
“小孩子吃這個不太好,要吃就吃魚腦,會變聰明的?!?br/>
慕煜城說著,就想去夾魚腦給她,她揮揮手:“哎喲,算了算了,我才不要吃那個呢,像鼻涕一樣,惡心死了……”
一頓飯吃的甚是愉快,吃完了飯,沈彎彎便守在電視機旁等著《回家的誘惑》準(zhǔn)點播放,沈瑾萱則把碗碟收拾到廚房準(zhǔn)備清洗,系圍裙的時候,身后伸來一雙手臂,把圍裙拽了過去,她詫異的回頭,盯著慕煜城問:“干嗎?”
“你手受傷了,我來吧?!?br/>
她更加詫異,雙眼瞪的比銅鈴還大,慕煜城洗碗?如果現(xiàn)在不是晚上,她一定會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看著他笨拙的站在水池旁,她沒好氣的笑笑,上前說:“還是我來吧,你不是這塊料。”
“沒關(guān)系,一回生二回熟,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嘗試?!?br/>
慕煜城堅持要洗碗,沈瑾萱無奈,只好佇到一邊,雙手環(huán)胸像監(jiān)工的包工頭一樣目不轉(zhuǎn)睛的打量著他。
“要不要拿手機拍下來,總裁大人的私生活?”
他微微側(cè)目,戲謔的調(diào)侃。
沈瑾萱怔了怔,丟下一句:“別幼稚了。”出了廚房。
彎彎的電視劇已經(jīng)開播,她坐過去,拿出手機,翻出了一張多年前的合影,照片中她和慕煜城頭抵著頭,他的臉上被她惡作劇的抹了蛋糕,很甜蜜的回憶,因為不是紙質(zhì)照片,所以即便過了好幾年,也依舊那么清晰完整。
“咦,到現(xiàn)在都沒刪除嗎?”
耳邊突然傳來他驚詫的聲音,她慌忙把手機藏起來,回頭瞪他一眼:“干嗎鬼鬼祟祟的?”
“是你看的太專注了吧?我明明走路的聲音非常鏗鏘有力的?!蹦届铣且暰€睨向沈彎彎:“是吧,彎彎?”
“是啊,我都聽到了。”
呵,沈瑾萱冷笑一聲,簡直懷疑這女兒還是不是她當(dāng)初生下來的那個。
“碗都洗好了?”
“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她聳聳肩:“不用了。”
慕煜城坐了下來,兩人隔著個孩子,除了偶爾眼神交流外,幾乎不能說任何話。
沈瑾萱一點不介意,甚至無所謂,慕煜城可就不行了,他按捺不住這樣的沉寂,于是拿出手機,低著頭開始編輯短信。
沈瑾萱聽到手機嘀了兩聲,看號碼是慕煜城的號碼,才知道他是在給她發(fā)短信。
“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么問題?”她裝糊涂。
“如果孩子的爸爸需要孩子的媽媽怎么辦?”
“沒辦法……”她簡單回過去。
“怎么會沒辦法?孩子媽媽回到孩子爸爸身邊不就行了?”
慕煜城按了確認(rèn)發(fā)送,視線移向沈瑾萱,目光灼熱,深情款款……
“給我一個回去的理由?”
“我愛你,這個理由夠嗎?”
她身體僵了僵,正思量著該如何給他回復(fù),沈彎彎來一句:“你們倆再給誰發(fā)短信???怎么不是你的手機響就是他的手機響,你們吵死我了,還讓不讓人看電視了……”
正好,可以借此回家了。
“那我們回去看吧?叔叔也要休息了?!?br/>
“我不會這么早休息的?!?br/>
慕煜城篤定的表明立場。
她瞪他一眼,握住女兒的手:“彎彎聽話,不能老是這樣打擾人家,叔叔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是挺煩的?!?br/>
“我不煩啊,我可不像某人口似心非,我是心甘情愿被你們打擾?!?br/>
“聽到了吧?別老是誤會叔叔,看到叔叔被冤枉,我都替他心疼……”
沈彎彎同情的撇一眼慕煜城。
慕煜城心里那個樂啊,他起身走進臥室,沒多大會,就聽到他扯著嗓子喊:“沈瑾萱,進來給我擦藥?!?br/>
沈瑾萱裝作沒聽見,可是有彎彎在身邊,能讓她一直裝下去么?
“媽媽,你聽到叔叔喊你了么?”
“聽到了,別理他?!?br/>
“哦好吧?!?br/>
沈彎彎點頭,卻又來一句:“以后媽媽喊我,我也裝沒聽見?!?br/>
沈瑾萱吐血了,單親媽媽不容易,替一個早熟孩子做良好榜樣的單親媽媽更不容易……
她起身走進臥室,卻見臥室里空無一人,疑惑的喊聲:“慕煜城?”
見無人回應(yīng),她正要出去,被躲在門后的慕煜城從身后抱住了腰,“明知道我就在房間里,找都不肯找一下么?”
“別鬧了。”
她掙扎了一下:“彎彎還在客廳?!?br/>
“怕什么,她就算看見了也會裝作沒看見的。”
“你還要不要擦藥了?要擦就放開我?!?br/>
慕煜城松了手:“來吧?!?br/>
他坐到床沿上,單手解開襯衫的紐扣,他解的極慢,像是故意磨蹭時間,他今天穿了一件襯衫是黑色的,隨著一顆顆紐扣的解開,露出了里面古銅色的肌膚,常年鍛煉出的肌肉看上去結(jié)實健壯,沈瑾萱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把視線移向了別處。
“好了沒有?”
她不耐煩的問一句。
“好了?!?br/>
慕煜城把襯衫往床上一扔,見沈瑾萱閉著眼睛走向他,他沒好氣的笑笑:“至于這樣嗎?我身體哪個地方你沒看過?”
沈瑾萱惱羞成怒:“我可告訴你,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擦藥了?!?br/>
“所以我才脫衣服脫的這么慢,我就知道這是最后一次了?!?br/>
言外之意,他是故意想她多留一會。
沈瑾萱擠了藥膏到他傷口處,輕輕的揉搓,力道恰到好處,慕煜城很是享受的樣子,由衷說:“我真感激那個瘋子?!?br/>
她停頓了一下,什么也沒說,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如果不是他,你可能現(xiàn)在對我還是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br/>
“你認(rèn)為我現(xiàn)在對你很熱乎嗎?”
忍不住諷刺的詢問。
“最起碼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
沈瑾萱哼一聲,撿起床上他的襯衫扔給他:“穿上吧,好了。”
她剛想轉(zhuǎn)身,纖細(xì)的腰被他一把握住,然后整個人被他圈進了懷里:“這樣就走了嗎?”
“你想干嗎?”
沈瑾萱大驚失色,他該不是要在這里對她耍流氓吧?想到客廳里看電視的女兒,她又驚又慌的推開他:“別這樣,彎彎隨時會進來!”
“門被我反鎖了?!?br/>
“那也不行。”
“可是我想。“
沈瑾萱幾乎在他帶著誘惑的低沉嗓音下棄械投降,但殘存的那點理智將她拉回。
“我說不行!”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推到了身側(cè),然后疾步奔進臥室內(nèi)的洗手間,迅速整理了凌亂的頭發(fā)和衣服,覺得外面的他冷靜的差不多時,才緩緩走了出來。
“我先回去了?!?br/>
她低頭說一句,拉開臥室的門,走到客廳沙發(fā)邊,“彎彎你什么時候回家?”
“媽媽要走了嗎?”
“是的。”
“可是我……”
“看完了讓叔叔送你吧?!?br/>
沈瑾萱無力的撇一眼女兒,潛意識里其實已經(jīng)不再那么反對她與慕煜城走的近。她回家后洗了澡,彎彎卻還沒有回來,她又不好意思再上去找,便耐著心的等。
等到了夜里十一點,等到了慕煜城的電話。
“喂?”
“她已經(jīng)睡了。”
沈瑾萱心咯噔一聲:“怎么又讓她在那里睡?”
“看電視的時候睡著了,我就沒送她回去,況且有她在身邊,我的心里踏實些,就像……你在我身邊一樣。”
她沒說話,他又說:“今天我很開心,五年來第一次吃了頓像樣的晚餐,在這之前我?guī)缀醵际鞘巢恢?,萱萱,謝謝你……”
“不客氣。”
“你睡了嗎?”
“還沒有?!?br/>
“可以到窗邊嗎?”
她怔了怔,沒有問為什么,徑直朝窗戶的位置走去:“已經(jīng)到了。”
“看到?jīng)]有?西邊有一顆很亮的星,那個星叫守護星,它就代表我,以后我會守護在你和彎彎身邊,無論你接受與否?!?br/>
沈瑾萱的視線移向遙遠(yuǎn)的西方,那里確實有一顆明亮的星,比其它的星星都要閃耀,她看了多年的星城,竟是從來沒發(fā)現(xiàn),那顆星的存在。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我的守護了哦?”
“我……”
“好吧,我知道你答應(yīng)了,晚安?!?br/>
慕煜城沒等她把話說完,就率先掛了電話,沈瑾萱望著手機沒好氣的笑笑:“還真是自以為是?!?br/>
嘴上這樣說,心卻慢慢融化了。
也許該珍惜這遙不可及的重逢,那么多年以后,她還可以告訴她們的孩子,當(dāng)年是怎么千山萬水去追尋過心中的愛情。
經(jīng)歷了這一晚,她真的開始動搖了,拋開對慕煜城無法磨滅的愛不說,彎彎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的心開始動搖時,慕煜城卻不見了,確切的說,是人間蒸發(fā)了,就像他來時一樣,毫無征兆。
起先她并不知道他不見了,只是晚上沒有接到他的騷擾電話,沒有再大哧哧的嚷著要她去給他上藥,她以為上次自己說是最后一次給他上藥他當(dāng)真了,所以沒再打電話來,她也不甚在意。
只是彎彎沉不住氣,連續(xù)兩天跑到九樓按門鈴沒反應(yīng),她不高興了,愁眉苦臉的問媽媽:“叔叔搬走了嗎?為什么家里都沒人?”
沈瑾萱這才意識到,慕煜城真的離開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為什么不辭而別?那一晚他還在電話里信誓旦旦的說:“以后我會守護在你和彎彎身邊,無論你接受與否……”
難道,那都只是隨口說說嗎?
晚上把女兒哄睡,她走到窗前,西邊那顆守護星還在,諾言也還在,只是人不在了,沈瑾萱很想很想打個電話問問他為什么悄無聲息的離開,可是號碼翻出來,卻又忍住了。
這不正是兩人之前的約定嗎?她不跟別的男人相親,他就回到他該回的地方,就在不久前,她還問過他什么時候回去,他也明確說了傷口好了就回去,現(xiàn)在一切按部就班了,她卻為什么覺得失落了……
“你一直都是這么壞?!?br/>
望著天邊那顆明亮的星,她的雙眼模糊一片,死纏爛打的進入她和彎彎的生活,在她的心好不容易開始動搖時,卻又憑空消失了,既然這樣,為什么要說出那些讓她動心的話?既然這樣,又為什么要給彎彎帶來短暫的快樂?
不想承認(rèn)心里的失落,可是,卻也掩飾不了心里的難過。
第二天,她送彎彎去幼兒園,看到女兒悶悶不樂的表情,終于忍不住,給高宇杰打了電話。
抱著一絲僥幸,希望高宇杰能給她一個,她能接受的理由。
電話撥了三遍再撥通,里面?zhèn)鱽砀哂罱苊β档穆曇簦骸拔???br/>
“你還在北京嗎?”
“哦沈小姐啊,我不在北京了,已經(jīng)回蘇黎世了。”
沈瑾萱沉默了一下:“他也回去了嗎?”
“慕總嗎?恩是的,他也回來了,這邊出了點緊急情況,他來不及跟你們告別就走了,走時讓我打電話通知你們一聲,我一忙就給忘記了,不好意思啊,實在是事出突然……”
“沒關(guān)系,打擾了,替我問候美麗?!?br/>
沈瑾萱掛斷了電話,她沒有問出了什么緊急情況,更沒有遷怒于高宇杰沒有及時通知她,對她來說,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人遺忘……
走在秋風(fēng)蕭瑟的大街上,腳踩著一地枯黃的落葉,她苦澀的笑笑:“走了也好,本來就是不該再出現(xiàn)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