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慕煜城也是人,慕煜城不是萬能的
渾渾噩噩的回家,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沈一天夫婦見女兒像丟了魂一樣,心里頗不是滋味。
吃午飯時,沈父問:“女婿有什么急事,非得一個人先走?”
沈瑾萱撇了眼同樣好奇的女兒,輕聲回答:“公司的事?!?br/>
“那你有什么打算?不回北京了吧?”
沈母插話:“回都回來了,還回去做什么?!?br/>
“要回去的,畢竟在那里工作了五年,就算離職也要按正常程序辦?!?br/>
“那什么時候回去?”
“明天吧?!?br/>
“彎彎呢?彎彎不用帶過去了吧?”
“恩,她留在上海就好,我一個人去。”
沈彎彎黯然的抬眸:“媽媽也要像爸爸一樣丟下我了嗎?”
她搖頭:“不是的,爸爸是回去處理一些緊急事務(wù),很快就會回來接我們,媽媽是去北京辭職,隨便幫你轉(zhuǎn)學(xué),另外我們好多東西也要搬過來。”
“是啊,彎彎這么可愛,爸爸媽媽愛你都來不及,怎么會丟下你?!?br/>
沈母寵溺的揉揉外孫女的頭發(fā)。
“那好吧……”小彎彎失落的點頭。
沈瑾萱第二天就回了北京,白天正常去公司上班,中午,她打印了一份辭呈,然后揣著復(fù)雜的心情去了總經(jīng)理室。
敲響了房門,里面?zhèn)鱽砹肆执ǖ穆曇簦骸斑M(jìn)來?!?br/>
她推門入內(nèi),林川撇見是她,詫異的起身:“你回來了?”
“恩?!?br/>
往前走幾步,她把辭呈放到了他面前,輕聲說:“對不起,我是來跟你辭職的?!?br/>
林川怔了怔,視線睨向桌上的辭呈,表情忽爾冷卻,半響未說一句話。
“這五年,謝謝你的關(guān)照?!?br/>
“這五年,我就沒有走進(jìn)你的心里一點嗎?”他痛心的質(zhì)問。
沈瑾萱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我從一開始就跟你說的很清楚,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br/>
“我沒有奢望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可是像現(xiàn)在這樣共事不好嗎?一定要離開嗎?”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既然不可能做戀人,就一定會有分道揚鑣的一天?!?br/>
“是因為他嗎?因為他回來找你了,所以你才動了想要離開的念頭是嗎?”
“就算他不回來,我早晚還是會離開,我不可能留在這里一輩子。”
林川突然諷刺的笑了,眼神變得十分受傷:“我真的那么差勁嗎?用了十年時間愛兩個女人,卻沒有一個愛我,哪怕是一天也好?!?br/>
沈瑾萱很是于心不忍,她安慰說:“不是你不好,只是愛錯了人,愛情是要在對的時間愛上對的人,你心眼不壞,條件也很好,相信總有一天會遇到你愛,也愛你的人。”
“不會了。”
林川冷冷的把視線移向窗外蔚藍(lán)的天空:“再也不會去愛別人了,也不想愛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可以經(jīng)得起如此消耗,我,也會有累的時候?!?br/>
沈瑾萱本就善良,加上她自己也飽受過愛情的痛苦折磨,所以,此刻很能理解林川的心情,可是除了理解以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氣氛一時間無比的凝重,她最后撇一眼面前的男人,輕聲道一句再見,亦步亦趨的轉(zhuǎn)身欲離開。
“會再見的。”
在她即將拉開門走出去的剎那間,林川意味深長的開了口。
她緩緩轉(zhuǎn)身,秀眉微擰,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回到慕煜城身邊,那我想,我們一定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br/>
“你打算去蘇黎世嗎?”
“我對蘇黎世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我對蘇黎世的人很感興趣,尤其是慕煜城,我用了十年時間愛過的兩個女人都為了他要死要活,這對我來說還真是一種打擊,所以如果有機會,我希望可以跟他在商場上碰面,我倒是要看看,在感情上贏得了我,事業(yè)上是不是也一樣能贏得了我?!?br/>
“有慕振雄給你撐腰是嗎?”
沈瑾萱原本真不想說,可是林川既然先一步挑釁,那她便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果然,林川在聽到慕振雄三個字時,眼神閃過一絲詫異,但僅僅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恢復(fù)了淡定自若。
“如果你想說,你已經(jīng)知道這家公司是慕振雄的,那也沒什么奇怪的,五年前,我父母便把公司轉(zhuǎn)讓給了他,只是他們家族有規(guī)定,不允許兒孫在大陸私辦企業(yè),所以他便委托我替他經(jīng)營,你也知道,在蘇黎世他就是我的老板,一直對我青睬有加,因此我替他經(jīng)營,他比交給任何人都放心,更何況宏碩也是我父親的心血,就算不是我們霍家的資產(chǎn)了,我也會當(dāng)成自家產(chǎn)業(yè)一樣努力盡心。”
他說的幾乎與慕煜城不謀而合,所以,沈瑾萱也沒什么懷疑,只是有一點她想不明白:“你與慕振雄真的只是上下屬關(guān)系這么簡單嗎?你父母也經(jīng)商,為什么你都不替自己家賣命,反而要一直替外人賣命呢?”
“慕振雄對我有知遇之恩,當(dāng)年我與父親鬧了矛盾獨自去了蘇黎世,在最窮困潦倒之時,是他向我伸出了援手,讓我一邊在他的公司打工,一邊完成了四年的學(xué)業(yè),畢業(yè)后就直接進(jìn)了他的公司,這么多年過去,也算是比親人還親了?!?br/>
“那你父母都不介意白生了你這個兒子?”
“我自小便與父親不合,幸好還有二個哥哥,所以我們家有我沒我都無所謂,無人會重視?!?br/>
林川的臉上再次布滿了陰云,似乎說到了痛處,沈瑾萱深吸一口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似乎都是些不該問的問題,如果不是為了慕煜城,她是一點想問的心都沒有。
辭呈最終批下來了,但是日期卻是三天以后,她沒覺得太晚,在這公司做了五年,她深知三天已經(jīng)算是快的了。
晚上,她站在星河灣公寓的窗前,視線掃向西方,搜尋著那一顆閃亮的代表慕煜城的守護星,今夜天氣似乎不太好,別說守護星了,其它的星都是零碎的只有幾顆,看不到想要看的,她的心情驀然變得很不好,手里一直緊攥著手機,等著慕煜城給她打電話,他說,晚上九點會準(zhǔn)時給她打過來。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半了,他卻并沒有打過來,她開始考慮,要不要給他打過去。
掙扎了一小會,她最終還是主動給他打過去了,雖然很不想讓他覺得她在擔(dān)心,可是,她若是不打,就會一直擔(dān)心下去。
然后,什么也做不了。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才接通,里面?zhèn)鱽硭判缘纳ひ簦骸拔?,萱萱??br/>
“你的手表不準(zhǔn)了嗎?”
他怔了怔,頓時恍然:“抱歉,我在開一個私人會議,想著結(jié)束給你打過去的?!?br/>
“哦這樣啊,沒關(guān)系,那你繼續(xù)吧?!敝灰麤]事她便放心了。
“好,那我結(jié)束再給你打電話?!?br/>
“恩?!?br/>
沈瑾萱如釋重負(fù)的松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是落下了,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她所有的不安就會煙消云散。
洗了個澡躺到床上休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半夜她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一看號碼是慕煜城,立馬按下了接聽:“喂?”
“吵醒你了吧?”
“你不會開會開到現(xiàn)在吧?”光想想,她都覺得心疼,這都幾點了。
“不是,早結(jié)束了,是高宇杰提議吃宵夜,然后回家后洗了個澡,才給你打的電話?!?br/>
她撅起嘴:“看來我好像不是很重要嘛?!?br/>
“錯,是我知道,無論我有多少事需要做,都會有一個人,一直在那里等我。”
她的心軟了軟:“你大伯的事怎么樣了?有沒有跟你扯上關(guān)系?”
“雖然兇手還沒有找到,但是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我是誰啊,我可是慕煜城?!?br/>
“慕煜城也是人,慕煜城不是萬能的?!?br/>
她知道就算有事,他也不可能會告訴她,這就是愛情,總是報喜不報憂。
“真沒事了,別擔(dān)心了,你去北京了嗎?”
“是的,你怎么知道?”
“下午彎彎給我打電話了。”
呵,沈瑾萱沒好氣的哼一聲:“都沒給我打電話竟然給你打電話,白養(yǎng)她五年了?!?br/>
“女兒跟爸爸比較親嘛,等以后咱們生個兒子,那肯定整天黏著你了。”
她不自覺的臉發(fā)燙,嗔笑道:“誰要給你生兒子,我又不是給你傳宗接代的工具。”
“瞧你說的,孩子是兩人愛情的結(jié)晶,生的越多證明兩人越是相愛?!?br/>
“是嗎?”很懷疑的口氣:“你爸媽倒是生的多,也不見得有多相愛……”
慕煜城生氣的打斷:“別往人家傷口上戳?!?br/>
“對了,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來著,之前忘了,這會突然想起來了?!?br/>
“什么事?”
“上次跟你一起來北京,那個挽著你胳膊,又喊你城哥的女人是誰啊?”
他驀然愣住了,然后趕緊解釋:“哦她呀,她叫李茉兒,是五年前來蘇黎世尋親,差點被一幫混混玷污,幸虧我救了她后來又幫她找到了父親,她就一直把我當(dāng)成哥哥了?!?br/>
“是什么哥哥?情哥哥嗎?”
“胡說,我一直把她當(dāng)妹妹看?!?br/>
“當(dāng)著我的面故意喊你城哥,看來你與這妹妹關(guān)系匪淺,而且你確定她只是把你當(dāng)哥哥看嗎?沒有男女之情嗎?”
“我確定,她是個識大體的女孩子,明知道我心里有喜歡的人,是不會有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哎……沈瑾萱嘆口氣:“你真是太不解女人了,有時候不把心思袒露出來,是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怕最后連親人也沒得做,如果沒有男女之情,為什么要故意喊你城哥?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經(jīng)常縱容她這樣喊?”
“沒有……”
慕煜城不敢說實話,怕沈瑾萱知道了他曾把別的女人當(dāng)成她,肯定會不依不饒。
“那她怎么會喊你城哥的?”
“你以為你的腦袋瓜子能想到的稱呼別人就想不到嗎?又不是什么特別親昵的詞匯,別糾結(jié)了行么?”
“不可能,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我,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慕煜城沒好氣的訓(xùn)斥她:“你是不是一天沒情敵你就覺得悶得慌?我沒女人你應(yīng)該高興才是,而不是沒女人一定要給我扯上女人?!?br/>
“我這是了解事實,咦,奇怪了,你不是一向不救人還反感別人救人的嗎?怎么對李茉兒小姐就起了側(cè)隱之心呢?是我的離開讓你覺醒了?還是在遇到別人求助的時候,心里想著:要是被那女人撞見,肯定又要同情心泛濫了,是這樣嗎?是這樣想著,所以就救了她嗎?”
“是?!?br/>
“呵,那我真是要謝謝你,謝謝你替我發(fā)揚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br/>
慕煜城聽出了她語氣酸酸的,撲哧一笑:“吃了有一缸醋吧?”
“你說呢?”
“我不就救個人,而且都幾年了,不至于吧?”
“那當(dāng)初我救小刀的時候你咋那樣呢?”
“過去的事咱能不提了嗎?”
“我做了你不高興的事,你就三天兩頭翻帳,你做了我不高興的事,就說咱能不提了么?你說,這么不公平,能不提么?”
慕煜城撫額嘆息:“我知道了,你今晚根本不是關(guān)心我,而是找碴跟我吵架的對吧?”
“等我去了再說?!彼咭宦?。
“吵完了吧?能掛電話休息了么?”
“掛吧?!?br/>
她抿了抿唇,“對了,記得小心你二叔哦,總覺得他不是什么好人?!?br/>
“我二叔又怎么得罪你了?”
“今天去找林川辭職,跟他說了幾句話,感覺他和慕振雄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總之留個心眼就好了?!?br/>
“恩好?!?br/>
“那就這樣吧,晚安?!?br/>
她正要掛電話,慕煜城卻又突然說一句:“萱萱,這個世界上,我只相信你了?!?br/>
心輕輕的顫了一下,她柔聲說:“我也是,我也只相信你?!?br/>
這一晚的通話是兩人時間通得最長的一次,掛了電話,沈瑾萱再無睡意,心中對大洋彼岸那個人的思念如泛濫的河水一發(fā)而不可收拾,她默默祈禱,盡快解決一切麻煩,然后不要再這樣分隔兩地了。
仔細(xì)算算日子,她和慕煜城雖然認(rèn)識了很多年,可是在一起的時間還真不多,大多數(shù)他們都是在分離,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個在地球的這邊,一個在地球的那邊。
三天轉(zhuǎn)眼過去了,她要正式離開北京了,雖然即將奔向一個更好的未來,可畢竟在人生最低俗的時候,是在這個地方度過的,要走了,多少都有些不舍和留戀。
離別的前一天晚上,公司處得要好的同事們聚在一起吃了頓離別餐,林川也去了,席間兩人未說一句話,聚餐結(jié)束后,他提議送她回星河灣,她本想拒絕,可是他說這是他最后一個請求,于是她只好答應(yīng)了。
到了小區(qū)門口下了車,她道了句再見,轉(zhuǎn)身便走了,實在不忍心看他眼中流露出的落寞之色,雖然在車?yán)锏臅r候,她就已經(jīng)看見了。
“沈瑾萱——”
林川大喊一聲,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霸俅我娒娴臅r候,我不會再對你,存有任何一點感情?!?br/>
“很好?!?br/>
她揮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如果真的還會再見面,她也希望,他不要再對她有感情了。
有時候,愛,也是一種負(fù)擔(dān)。
慕煜城的電話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從最初的每天一個,到后來每三天一個,他說如果打的太頻繁,藏在暗中的敵人會通過衛(wèi)星信號查出她們的位置,然后很有可能會拿她們當(dāng)成威脅他的籌碼。
他這樣解釋,沈瑾萱便也相信了,到最后來,他每隔一個星期打一次電話,沈瑾萱早已經(jīng)回了上海,在一家證券公司工作,他說的話她都相信,因為他們是這個這個世界上,唯一只相信對方的人。
如果不是有一天,她突然意外的接到張美麗的電話,那么,她會一直在老地方等著他。
看著陌生的號碼,卻是從蘇黎世打來,她短暫的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你好,哪位?”
“瑾萱,是我……”
一聲哽咽的呼喚,帶著幾許憂傷幾許愁,沈瑾萱驚得目瞪口呆:“美麗?!”
“你還好嗎?”張美麗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憔悴,她當(dāng)下有股不好的預(yù)感:“你不是懷孕不能用手機的嗎?怎么還給我打電話了?”
“現(xiàn)在沒什么了?!?br/>
“什么意思?”她屏住呼吸。
“孩子又流掉了,這是流掉的第四個孩子了……”
張美麗在電話嚶嚶的哭了,哭的沈瑾萱心里特別難受,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可是又不知什么話才能安慰到她,一時間嗓子發(fā)梗,儼然成了啞巴。
“我聽宇杰說你現(xiàn)在過的很好,真是替你高興,還記得我們當(dāng)年在大學(xué)的宿舍里做過的約定嗎?如果將來我生了兒子,就娶你的女兒,如果你生了兒子,就娶我的女兒,現(xiàn)在看來,這個愿望已經(jīng)不可能實現(xiàn)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