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牌樓南京國子監(jiān)正門那座木質(zhì)大牌坊下,圍觀人群聒噪喧鬧,而不遠處,一輛停在那兒的馬車卻是靜悄悄的,內(nèi)中一個人撥開窗簾觀望了好一陣子,這才放了下來。
????馬車中,徐勛遠遠認出趙欽,心中原本的懷疑頓時變成了確信。想起剛剛方墨帶路,王世坤闖進那幾家青樓楚館時雞飛狗跳的架勢,再對照如今國子監(jiān)門外那種沸反盈天的情景,不禁笑出了聲來。然而,一旁正在拿著手絹使勁擦滿頭大汗的王世坤就沒那么輕松了,他幾乎是惡狠狠地抬頭瞪了徐勛一眼,繼而橫起胳膊肘就給了他重重一肘。
????“小爺我這次是真正上了你的賊船了!鬧得這么大,要是南京官場上那些大佬們發(fā)起火來,就是我姐夫只怕也受不了!我真是昏頭了,竟然答應(yīng)和你這么胡鬧!”
????“剛剛在那青樓里,你那架勢不是天塌下來都有你王大少扛著,這才讓那老鴇松了口嗎?”徐勛哪里會在乎王世坤這抱怨,抱著雙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事情都已經(jīng)鬧到了這份上,原本就是有人打算撕破臉了,既如此,撕得更徹底些難道不好?鬧得再大,只要傅公子能夠暫時平安無事度過這一關(guān),哪怕只是拖延,總比人被拖到繩愆廳里頭打板子好!”
????這時候,就連吐露國子監(jiān)學(xué)官監(jiān)生那些陰私的方墨也不敢答應(yīng)徐勛這話。哪怕他看到南京國子監(jiān)門前的這一幕如何解氣如何暢快,但隨之而來的后果卻讓他想起來就是寒顫連連。因此,見徐勛頻頻挑起窗簾往外觀望,他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七公子,您究竟在看什么?”
????“當(dāng)然是在看國子監(jiān)那些頭頭腦腦們出來了沒有。”
????徐勛仿佛沒事人似的撂下這句話,而在他身后,王世坤和書童方墨這兩個身份相差懸殊的頓時面面相覷了起來。也不知道捱過了多久的沉默,王世坤終于耐不住性子了,正要開口詢問,卻不料徐勛突然對那車夫吩咐了什么,旋即外頭就關(guān)上了車門,簾子亦是迅速放下了。不一會兒功夫,這馬車竟是徐徐起行了起來。這當(dāng)口,車廂里的另兩個人頓時糊涂了。
????“我說徐老弟,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不是說進香河邊上有一道側(cè)門,你能夠有辦法讓我們進這南京國子監(jiān)么?”見王世坤聞言一愣,繼而茫然點了點頭,徐勛就看著方墨說道,“剛剛你就說過,傅公子是把臉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萬一他受不得這羞辱,趁亂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來……”
????此話一出,想起自家少爺?shù)男宰?,方墨的臉色頓時變得如同白紙一般,使勁吞了一口唾沫后,竟是除了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王世坤也不是笨蛋,細細一思量就聽明白了徐勛的意思,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看看旁邊這書童的光景,他就知道這并不是徐勛危言聳聽,剛剛那種提心吊膽的情緒頓時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要是那位傅公公的寶貝兒子真出了問題,南京城就要真的翻天了……相比這個,他今天弄出來的這大陣仗算得了什么!
????進香河畔的南京國子監(jiān)側(cè)門并不起眼,相比那氣勢恢弘的正門,這兒只不過一個容一人進出的小門而已,此時大門緊閉嚴(yán)絲合縫,一絲聲息也無。因為怕人多惹眼,徐勛把隨行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府和王府親隨都留在了外頭四牌樓成賢街口,專候著傅容和魏國公徐俌。馬車在側(cè)門口停下,徐勛和王世坤方墨從上頭跳下,王世坤立時親自上前叩門。
????不一會兒,那門就張開了一條縫兒。里頭探出腦袋的赫然是一張仿佛沒睡醒似的圓臉。那漢子睡眼惺忪地打量了一眼來人,剛不耐煩地說了一聲南監(jiān)重地,下一刻就認出了王世坤,那臉上表情瞬息間就變成了笑容可掬,一把拉開門就笑容可掬地沖著王世坤行禮不迭。
????“王公子,今兒個怎么有閑到這兒來?”
????“少說廢話,快讓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