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登柴猝不及防,琢磨清楚白墮在問什么之后,突然樂了,他調(diào)侃起來:“坊間皆傳,林三爺不太滿意同溫家的婚事,怎么眼下我看著,倒不像那回事兒啊?!?br/>
“我問是不是你弄的?”白墮冷眸又重復(fù)了次。
索登柴下了些力氣,慢慢將白墮的手移開,“我們還當(dāng)真是沒那個本事,”他臉上依然帶著笑,“頭幾日來的時候,溫大小姐手上可是掛著夾板的,說來慚愧,我那幾個弟弟上前挑釁,是被打得滿身烏青。您這盆臟水啊,我們可接不住?!?br/>
白墮知道自己冤枉了人,也沒什么表示,只要有些奇怪溫紓到底是因為什么受的傷,轉(zhuǎn)眸瞧出對方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干脆按下不提,引著索登柴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都是有頭臉的門戶,怎么還因為彩禮的事嗆起來了呢?”他像沒事兒人一樣地問。
“您說的在理?!彼鞯遣窠K于不樂了,“我們家啊,確實不在乎錢,甭管您溫家拿多些錢來提親下聘,小妹帶來的嫁妝,一準(zhǔn)兒比您那要分毫不差,但三爺您說,我妹妹那是一腔春水照明月啊,溫四爺那頭……他流水無情啊……”
貧什么呢跟這。
白墮不耐煩起來,“就說您到底想要什么?”
索登柴這回爽快了,“百年劍沽的配方。”
溫紓一聽火氣立時又上來了,“索爺這得寸進(jìn)尺的本事真是見長啊,剛剛同著我的面,不是說只要兩壇百年劍沽嗎?”
索登柴也不急,“這事方才講了,溫大小姐也做不得主,如今主事的來了,我自然就得替小妹多要些?!?br/>
那您也真是高看我了。
剛進(jìn)院子時,白墮那句“說了算”也就是順嘴吹吹牛皮,他又不可能當(dāng)真做溫慎的主,但看著眼前的這位護(hù)妹心切的索爺,他也沒慌,只說:“您吶,不是我們這個行當(dāng)里的人,索性我就托個大,這配方給您,您也用不了,一壇兩壇酒的,再金貴,真出了事兒,同樣護(hù)不了索家小姐?!?br/>
索登柴明顯不服,還要再說,白墮抬手一攔,“我知道到索爺在擔(dān)心什么,再話分兩說,一來,我四哥性子柔和內(nèi)斂,就算無意,也會對令妹以禮待之,斷然不會虧待刻薄,至于能不能抓住男人的心,那還得看令妹的本事,靠別的東西去要挾,只會讓人反感,您說是吧?更何況像我頭里說的,這配方,不會釀酒的人要了,它根本沒用。”
索登柴多少有些被說動了,眼神松了松,白墮便繼續(xù):“二來,我與溫家四爺交情甚深,索爺所但心之事,無非是令妹嫁來之后,不受夫家尊重,我立個字據(jù)給您,只要我活著一天,令妹便是我林止遙認(rèn)下的嫂子,若他日有違,我拿整個清水源給您作賠!”
如此言淺義高,索登柴愣了片刻,才真心笑了起來,“林三爺這個朋友,索某交下了?!边@算是應(yīng)了白墮的提議,接著他又玩笑起來,“若哪天我出了什么事,三爺可愿拿整個清水源去作賠?。俊?br/>
白墮仰頭樂開了,“索他若是沖著這個來交朋友的,那咱們還是拿紙筆立字據(jù)吧?!?br/>
索登柴也爽朗地跟著樂,白墮笑夠了,便補(bǔ)了一句,“從前種種,四哥扶助我太多,若他需要,財、名、命,我都是舍得出去的?!?br/>
索登柴點頭,“溫四爺還在這般年紀(jì),就能得遇如此知己,真是羨煞旁人吶?!?br/>
白墮像是終于想起了禮數(shù),給人滿了茶,“這婚事上,索大哥還有什么要求,您盡管說?!?br/>
“三書六禮,八抬大轎,”一直難以對付的索家人這會兒也好說話了,“都交給兄弟你做主了?!?br/>
“成成成,”白墮一連應(yīng)了幾聲,“那您請好,吉日一到,我保證令妹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進(jìn)這座院子來!”
索家人識趣,又客氣了幾句便拱手告辭。溫家的院子瞬間空蕩了下去。
“你手怎么回事?”白墮等了片刻,不見溫紓開口,便主動了問了一句。
站在幾步外的溫紓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慨嘆:“如今連你也學(xué)會這般瞬間與人稱兄道弟的本事了?!?br/>
白墮:“我過來就是解決事情的?!?br/>
“也對,”溫紓走過來,坐到方才索登柴的位置上,“我處理了這么多天,不過是越處理越亂?!?br/>
白墮重新替她倒了茶,不過現(xiàn)下這個時節(jié),還沒暖起來,在外頭久了,壺里的茶已然冷了,察覺到之后,他干脆直接自己喝了,“這事不能針鋒相對,你得把自己跟他劃到一邊上去,不然怎么都談不攏?!?br/>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這些天溫紓心緒不佳,隨手翻了幾頁《道德經(jīng)》,身旁邊的人仰頭咽下茶水的時候,她突然便想到了這句話。
白墮撂了茶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沒什么想說的,便起身,“我先回去,余下的你按禮準(zhǔn)備,有什么事兒隨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