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nèi),南懷貞的眼中映出面前人的影子。
他儒雅英俊,年少時就能一目十行過目成誦,她已經(jīng)偷偷傾慕了他許多年,要不是姐姐的一席話,她還不敢約他來此。
懷秀說的對,如果她永遠只是偷偷躲在后面,五皇子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她能歌善舞會寫詩作畫,作為女子,她不認為自己比南懷珂要差勁。
大哥說五皇子有意南懷珂,那么如果她比那個二姐行動更快呢?南家不可能把一雙姐妹都嫁給同一個皇子,蕭凌身邊的人只能是她。
另一方面南懷秀這樣慫恿自己的妹妹不是沒有道理的,大齊的《齊律》規(guī)定,青年男女只要情投意合就可以私定終生,連父母都不能擅自拆散。
如果懷貞可以捷足先登,南懷珂和五皇子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把南懷珂嫁去潘家就是可行的。如論如何,懷秀自己是不想嫁給潘世謙的,她已經(jīng)顧不得其他的了,只知一力慫恿妹妹把生米煮成熟飯。
陳峰的這間酒樓很是風雅,不止接待吃肉飲酒的俗務(wù),也有吟詩賞月的雅趣。酒樓內(nèi)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許多結(jié)了詩社的年輕姑娘和公子都喜歡來這聚會,也有不少附庸風雅的會來此小酌。
桌上放著酒杯碗盞,一旁還攤著兩張宣紙,一張字跡妙筆生花,一張筆跡力透紙背。懷貞寫完自己那張,又見蕭凌字跡頗具顏筋柳骨之風,不免贊不絕口。
蕭凌笑了笑說:“謬贊了,我素來不在書畫上努力,這幾個字倒是讓我想起八弟平生最好這些,他向來善書不擇紙筆,汪洋恣肆鐵畫銀鉤?!?br/>
南懷貞提筆溫婉一笑說:“懷貞雖很少親眼見到八殿下舞文弄墨,不過也略有所知,只是八殿下是閑散慣的,一向喜好這些打發(fā)時光。而五殿下不但筆精墨妙,騎射更是一絕,這才是真正的難得呀。”
好聽話人人都喜歡,蕭凌聽她這樣恭維心里不免得意。他側(cè)過臉去看她,見她削肩細腰弱柳扶風,一張小臉白嫩細滑,當真是冰肌玉骨純?nèi)缜迦?br/>
他是個精明的人,自然深知她心意。
南懷貞則簡單許多,每次見面,她那般掩藏不住的情思縈逗纏綿固結(jié),一概都落在他洞察一切的眼底。只是她不是自己理想中的正妃人選,因此蕭凌才假裝不知。
于他而言一切都非常實際,正妃是誰不要緊,但是必須家世顯赫,必須擔當?shù)闷鹚麏Z取皇位道路上的最大助力。如果她還能聰明美麗溫柔體貼,那自然是錦上添花。
而他對正妃人選的要求這樣嚴格,那就意味著在大婚前不能在府中定立側(cè)妃。這是對未來出身顯赫的正妃和其母家的尊重,他必須做足姿態(tài)。
只是蕭凌沒有想到南懷貞今天會主動邀約自己,她一向是內(nèi)斂含蓄的,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必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
蕭凌的本心想要拒絕,然而想到這一個多月來,對那人的殷勤示意竟像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回應(yīng),這對他這樣自視甚高的一個人來說確實是一場不小的挫敗。
無論哪一方面他都是世上的佼佼者,從來沒有女子敢這樣無視他,也從來沒有女子會拒絕他,只有那個人。除了太子的位置,他一生下來就要什么有什么,如今竟頭一遭在那人面前碰了壁。
倒不是說他有多傾慕她,只是這種在旁人看來十分正常的回絕,卻是第一次挑戰(zhàn)了他的認知,成為一種不識抬舉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