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晨光灑在老舊的車站,灰塵不緊不慢的在空氣中打著旋。
一輛大卡車在車站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李察從車上躍下,腳下,土壤有些濕潤,空氣中還殘余著雨后泥土的清新。
“那么,有緣再見了?!崩峭鯇χ畈祛h首示意。
隨著一聲悠揚的狼嚎,地平線盡頭此起彼伏的嚎叫不絕于耳。
目送著狼王消失在荒野,李察嘴角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笑意。
……
浴室內(nèi),裊裊的熱氣騰起,李察大半個身子泡在水里,放松的靠在浴池上。
他的目光看向右側(cè)肋骨處,鬼王化的幽鬼社社長那一爪著實讓他受傷不輕。
三處肋骨斷裂,內(nèi)臟也各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這時血脈優(yōu)勢的好處就體現(xiàn)出來了。
對于一般災階超凡者足以致命的傷害落在李察身上只是呼吸間的功夫,肌肉就自主將斷裂的骨頭接回原來的位置。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李察的傷勢已經(jīng)痊愈了大半。
但是,身體的疲乏卻是抑制不住的涌上心頭。
連續(xù)激戰(zhàn)三位厄階,在李察的前半生也未曾有過如此高強度的戰(zhàn)斗??珉A對戰(zhàn)宛如在鋼絲上行走,以弱克強自然要承擔更大的風險。
李察從浴池中跨出,體表瞬間加熱至上百度,大量的蒸汽騰起。他順手從衣柜里扯過一身睡衣,草草套上,然后一頭栽入被窩里,沉沉的睡去了。
隨著意識不斷下沉,李察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里,遼闊的山脈一眼望不到盡頭,他騎著一匹棕色的駿馬,頂著一頂牛仔帽漫步在無人的公路上。身邊,胡子拉碴的男人正舉著水壺開懷暢飲。
頭頂?shù)牧谊柺侨绱舜萄?,烤的地面都有些干涸開裂。
男人一手舉著水壺,一手在腰間一抹,左輪槍在手指轉(zhuǎn)了個圈。他頭也不回的向著遠處開了一槍,幾百米外,某個正在快速移動的動物一頭栽倒。
身后,傳來了口哨和人們的大笑與尖叫。
那一張張熟悉又模糊的臉在眼前晃過,仿佛觸手可及。
恍惚間,自己又已經(jīng)置身于酒館,篝火和蠟燭將不算寬敞的空間映的通紅。喝的醉成爛泥的人們勾肩搭背,像瘋子一樣大吼大叫。
那些聲音忽遠忽近,卻又無比真實。忽然,他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在推搡中,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坐在圓桌前笑著等待著他入座。
壯漢的臉漲得通紅,胸口的毛發(fā)茂盛的讓人想到猴子。手邊擱著一壇見底的酒壇,一張口酒氣便沖到人臉上。
眾人哄笑著圍作成一圈,李察伸出手臂搭在壯漢手上。和壯漢的胳膊相比他的手臂就像根牙簽一樣細。
在眾人興奮的起哄中,桌子在巨力的沖擊下不住纏斗,纖細的胳膊幾秒內(nèi)便壓制著幾倍粗的手臂,在壯漢漲紅的臉龐中,將他的手背狠狠的拍在桌上。
頓時,震耳欲聾的笑聲,掌聲,口哨聲響徹酒館。他下意識回頭,只見得身后少女的臉頰緋紅一片,正笑著看著自己,或許那是酒精的作用,亦或許那是篝火映照的光芒。
驀然間,酒館與人們都遠去了,無邊無際的火焰包圍了自己,只有少女倒在自己懷里,臉龐依舊一片紅。
只是這次,是染上的血污。
李察喘息著從夢中驚醒,他警惕的看向四周。房間內(nèi)靜悄悄的,唯有窗戶處,一抹斜陽從厚實的窗簾外悄悄探入。
李察一把扯開窗簾,屋外,已是日暮西沉。
他從架子上取下自己的風衣,接著從柜子里挑了一頂嶄新的禮帽。
李察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便向著樓下走去。
……
病房內(nèi),黑發(fā)的女孩恬靜的躺在病床上,雪白的被子裹得緊緊的。
詩寇蒂安靜的坐在床邊翻著有些泛黃的書。
就在這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一處陰影出現(xiàn)在了書頁上方,她下意識抬頭,發(fā)現(xiàn)身前多出了一道人影,嚇的她蹦了起來。
李察抬起手指按在嘴唇,做出了噓的動作。
詩寇蒂氣鼓鼓的看著他,小聲的抱怨:“你是幽靈嗎,每次都一聲不響的這么出現(xiàn)然后嚇人一跳。”
李察笑著聳了聳肩,悄無聲息地潛入已經(jīng)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行為模式了。
李察指了指酣睡中的布倫希爾德,小聲的問道:“你姐姐狀態(tài)穩(wěn)定嗎?”
“不是太好,凌晨回來后發(fā)了會燒。護士給姐姐熬了大公給的藥,喝完后睡下去不久燒就退了?!?br/> 李察撇了一眼擱在桌子上的空碗,端起來聞了聞,一股濃郁的苦味沖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