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冷氣侵襲王府,氤氳的水霧彌漫散播開來,遮蓋了當(dāng)空皓月,也遮蓋了明眸亮星,直到將整個王府丟入無盡的夜中。
天地之間一片撲朔迷離,本應(yīng)該大步跨入春天的西涼在這股冷氣面前走了回頭路,氣溫驟降,冷夜無窮,西涼王府眾人一夜難免。
可是,凡是總有一個例外,林婉兒卻睡得格外香甜,一開始腿腳伸開,橫刀闊斧的仰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半夜氣溫開始下降,睡夢的林婉兒似乎感覺到了寒冷,迷迷糊糊翻滾了兩下,將自己包成了一個粽子,又翻滾兩下,躲到了床角處,如同一個蠶寶寶一般,溫暖了不少,嘴角帶笑,直接進(jìn)入→wan→shu→ba,▼anshub@a.了睡夢中。
今夜王府中人因?yàn)楹浠蛘咂渌虑殡y以入眠的時候,林婉兒沒心沒肺的呼呼大睡,直到東方泛白,紅霞飛掠,天空漸明。
美美睡了一覺的林婉兒早晨睜開眼睛,從被子里探出頭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睡相,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被子裹在身上,像一個大粽子,還是肉餡的。
翻滾出來,林婉兒起床穿上衣衫,才發(fā)覺氣溫有點(diǎn)低,不自覺打了一個寒戰(zhàn),輕輕拉開門,一股冷氣從門外鋪天蓋地涌來,剎那之間便進(jìn)了房間。
衣衫單薄的林婉兒雙手抱肩,雙腳不斷跺著,語氣埋怨道:“什么勞什子,這明明都快入春了。竟然還這么冷,也不知道寶玉覺得冷不冷?!?br/>
她不斷向手中吹著熱氣,抬眼望去。昨天還有些淺綠的西涼王府,今日已經(jīng)完全變了模樣,冷氣消滅了初春剛剛冒出頭的樹芽,雪山重新變成了黑漆漆一片,映雪湖上飄蕩著一層霧氣,彷如人間仙境。
唯獨(dú)那座石像雕塑毫無改變,還是以往的慈悲眼神。俏皮微笑,雙手呈捧水狀。
林婉兒正想著重新回到被窩睡一個回籠覺,卻遠(yuǎn)遠(yuǎn)看到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的寶玉雙手端著熱氣騰騰的飯食走來。身后還跟著那位掌管王府衣衫購進(jìn)、縫補(bǔ)的老婆子——蘭香。
寶玉看到大姐,腳下不自覺快了一些,隔著很遠(yuǎn)便喊道:“大姐,我來給你送早餐了?!?br/>
林婉兒沖著寶玉一笑。提醒道:“慢點(diǎn)。別摔倒了。大姐餓不死,萬一你摔倒,大姐會心疼死的!”
寶玉呵呵一笑,心里暖暖的,有大姐在身邊風(fēng)吹雨打都不怕,天崩地裂也不怕,不過不是讓大姐保護(hù)自己,而是自己頂起一片天來保護(hù)大姐。
接過熱氣騰騰的早餐。林婉兒已經(jīng)笑成了一朵花,親了寶玉一口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又詢問了寶玉昨晚睡得好不好。
寶玉笑著說道,挺好的。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好,半夜被窩里冰涼冰涼的,一點(diǎn)熱氣都沒有。
吃完早餐,那位老婆子遞上一身厚實(shí)衣服,說道:“天氣驟降,這是為婉兒姑娘準(zhǔn)備的,能御寒。棉被也準(zhǔn)備好了,不多時便有小丫鬟送來,婉兒姑娘放心。過了晌午,火爐便能燃起。為了方便,王爺特意叮囑,為婉兒姑娘配備兩個小丫鬟,隨后便到?!?br/>
“小丫鬟就不用了,一會兒冬蟲夏草會來。升火爐的時候,別忘了準(zhǔn)備幾塊地瓜,放在火爐旁燒烤,一定又甜又香?!眲倓偝粤嗽绮偷牧滞駜河珠_始流口水了。
老婆子稱喏,便要退身離去。
“等一等?!绷滞駜洪_口說道,那老婆子便停住了腳步。
林婉兒站起身來,走到這武功不弱的老婆子身前,雙眼直勾勾盯著這位老婆子,雖然滿臉皺紋,可是明顯能夠看出年輕時候長相俊美,看著看著林婉兒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眼神盯著老婆子眉頭前的皺紋怔怔出神。
老婆子被林婉兒盯著極不舒服:“婉兒姑娘,還有何事?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老朽就先告退了?!?br/>
林婉兒突然伸手向著老婆子的臉面抓去,老婆子身手矯捷,突然倒退兩步,已站在極遠(yuǎn)的地方,疑惑的問道:“婉兒姑娘這是作何?”
伸手落空,林婉兒訕訕一笑:“我聽說這世間有一種易容術(shù),能改變?nèi)说娜菝玻瑒倓偪吹侥忝碱^上皺紋極不自然,還以為你用了易容術(shù),再聽你的聲音不似那般蒼老,所以我肯定你用了易容術(shù)。”
她哪里知道什么易容術(shù),只是心中有疑惑,覺得這老婆子不可能如此蒼老,便胡說一氣,若是真有易容術(shù),她肯定換上一張陳諾諾的面相,然后像個傻瓜一般在上京城大街上手舞足蹈,從這一頭跑到那一頭,口中還不斷喊道:“我是傻瓜,我是傻瓜!”直至整個上京城都知道驚才艷艷的陳大才女是個大傻瓜為止。
老婆子眼神一陣躲閃,強(qiáng)行鎮(zhèn)住心神:“婉兒姑娘玩笑了,老朽自小便是如此模樣,哪里會用易容術(shù),那般神仙手段,只有真正的世外奇人才會。”
雖然沒能套出老婆子用沒用易容術(shù),但是林婉兒抓住她話語中漏洞,知道這世間真有易容術(shù)一說。
嘴角微微一翹,她決定下一劑猛藥,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口中那猴哥兒的下落!”
“真的?!”老婆子穢濁的眼睛中突然有了光芒,但是隨后馬上被很好的隱藏起來,凄慘一笑:“怎么可能?老朽已經(jīng)找了這么多年,都沒有下落,婉兒姑娘怎么可能知道?!?br/>
當(dāng)年猴哥兒跳下懸崖之后,她曾經(jīng)去尋找過,可是尸骨無存,她還抱有一絲幻想,尋找多年,但是天不遂人愿,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一顆心也就漸漸沒了溫度,等到西涼王馬踏江湖,她便低頭入了王府。當(dāng)了這掌管衣衫的老婆子。
說完,人便要扭頭走了。
“你和那猴哥兒是不是年輕時候便認(rèn)識?他還在一家鏢局學(xué)藝,那猴哥兒是跳崖自殺的。對不對?”林婉兒將知道的消息串聯(lián)起來,別管對不對,只要有一點(diǎn)說對了,這老婆子就走不出房間去。
確實(shí)如同林婉兒所料,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房間的老婆子渾身一僵,停住腳步,扭頭震驚的問道:“婉兒姑娘真的知道猴哥兒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