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靈巧的飛劍快若奔雷,不含一絲情感,飛劍百步,劍氣已然粗壯如雷,卷起飛雪無數(shù),亂人眼,剎那之間來到林婉兒身前。
李慕白眼睛暴睜,出現(xiàn)在那柄飛劍之前,雙指并攏,看著在眼中行蹤詭異,越來越多的劍影,緩緩閉上了眼睛,摒棄外在觀感,一心感受萬把劍影之中的那一點(diǎn)。
等李慕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飛雪之中便只剩下一點(diǎn),他凌空點(diǎn)出,和飛雪劍在空中相遇,漫天風(fēng)雪一頓,隨即洋洋灑灑繼續(xù)飄落。
而那把飛雪劍又從新回到高臺之上的少年手中,那少年對著李慕白一笑,點(diǎn)頭示意,劍歸鞘,轉(zhuǎn)身離去,五把劍在捆綁在他的身上,或古樸,或華麗,或簡約,或方正,或詭異……倒不像是一位劍客,反而像是一位沿街賣劍的商人。
林婉兒癱坐在地上,任憑雪水和淚水撲打著臉龐,她不明白趙乾為何要這么絕情,她更不明白趙乾的轉(zhuǎn)變,他的語氣中包含著憤怒,這絲憤怒來源自自己嗎?
“婉兒,婉兒……”一聲聲的呼喊從背后響起,飽含著焦急不安。
林婉兒回頭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簾,那是多日不見的青竹娘,正站在不遠(yuǎn)處向自己揮手,看到青竹娘,她覺得更加委屈,好像撲到他的懷里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
氣喘吁吁走到林婉兒面前,青竹娘明顯愣了一愣,她眼中的林婉兒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是以前那個大大咧咧、豪爽任性的林家大姐了,她成了一個悲傷的、委屈的、孤獨(dú)的的失意人。
不過她來不及多想。猛然握住林婉兒的雙手,憂心忡忡的焦急說道:“婉兒,不好了,笑笑難產(chǎn),可能不行了。”
林婉兒的腦袋轟然之間炸開,像是被人重重敲擊了一般,腳下輕飄飄的。好像下一刻就要迎頭栽倒一般。算算日子,春走冬回,笑笑確實到了預(yù)產(chǎn)期。可是怎么就塊不行了呢?
“走,我們快點(diǎn)回家!”林婉兒定了定心神,率先離開,她對自己說一切都能彌補(bǔ)。一切都還能挽救,自己絕對不能倒下去。
眾人上了馬車。離了皇宮,馬車?yán)^續(xù)行駛在風(fēng)雪之中,誰都不知道前面等待林婉兒的是什么,日子凄苦她不怕。她最怕生離死別,她也承受不了,經(jīng)受不起這些折磨。這些都太殘酷了,像是一塊塊的大石頭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等林婉兒踏進(jìn)那闊別依舊的林家小院的時候,一聲新生嬰兒的清亮啼哭蕩漾開來,穿過風(fēng)雪清晰落入林婉兒的耳朵中,那一刻仿佛有一束陽光穿過層層陰霾照射到林婉兒的心間,歡喜和驚慌一同鉆進(jìn)心中,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有些不真實。
快步走過小院,穿過大廳,推門進(jìn)了陳笑笑的房間,房間內(nèi)有林翰林、冬蟲、夏草、寶玉、玉寶,以及范立的夫人,自從林婉兒去了西涼之后,她便經(jīng)常帶著范蓉兒來林家小院,范蓉兒在玉寶面前像個小老師一般,時常教訓(xùn)玉寶,而玉寶只是抬起頭,露出一個微笑,這更是讓范蓉兒惱火,而范夫人就和青竹娘、陳笑笑在客廳內(nèi)說些女人間的話語。
今日正好趕上陳笑笑生產(chǎn),她經(jīng)驗豐富,上手接生,可是誰都沒有想到竟然難產(chǎn),羊水破了,進(jìn)而大出血,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是陳笑笑憑借著毅力不讓自己失去最后一絲意識,頑強(qiáng)將孩子生了下來。
孩子出生的時候,大出血的血塊灌進(jìn)孩子的心脾,第一聲啼哭久久不能出聲,孩子憋得臉色蠟青,又是范夫人強(qiáng)行吸出孩子嘴中血塊,孩子才算哭出了第一聲。
而那一刻,林婉兒踏進(jìn)小院第一步。
大寶蹲在床邊,大氣不敢喘,雙手緊緊攥著陳笑笑的雙手,他還不明白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只是看著臉色蒼白的陳笑笑覺得心疼,想用自己的大手去溫暖陳笑笑的雙手。
林婉兒看到了躺在床上臉色煞白的陳笑笑,滿臉的憔悴,眉梢之間還有一絲遲暮的死氣,如同行將就木的病人,支撐著最后一口氣。
“婉兒姐。”陳笑笑看到林婉兒,臉上露出了一絲蒼白的微笑。
林婉兒忙著跑向前去,雙手握住陳笑笑冰涼的雙手,臉上的悲傷不言而喻:“笑笑,都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去西涼的,我應(yīng)該陪在你的身邊的?!?br/>
“婉兒姐,別這樣說,誰都不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标愋πζD難的揉動一下喉嚨,“這幾年我很知足,也從來沒有這么知足過,能夠遇見婉兒姐是我今生第二大幸運(yùn),第一大幸運(yùn)當(dāng)然是遇到大寶了?!?br/>
她被自己的話逗笑了,臉上蕩漾起溫暖的笑容。
“笑笑,別說了,你一定會沒事兒的,一定。我林婉兒保證,對天發(fā)誓保證你一定會沒事的?!绷滞駜郝曇糁杏辛藛柩?,像是塞著一塊海綿,沙啞的分不清字節(jié)。
陳笑笑艱難的揉動了一下喉嚨:“婉兒姐,什么情況我都清楚,還沒到畫舫街的時候,我見過太多的死人,他們什么樣子我知道。老天沒讓我死在那時,已經(jīng)是對我很寬容了。我的知足不是口頭上說說,而是真得很知足?!?br/>
她轉(zhuǎn)頭看向大寶,伸手摸了摸大寶的臉龐:“大寶,沒能和你白頭到老,可真是一大憾事啊。別人都說你傻,可是我覺得你是這世間最聰明的人,你不會甜言蜜語,不會卿卿我我,可是我就覺得你最浪漫,最溫柔,最貼心,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所以我走后,你也一定要好好活著,即使不為自己,為了孩子也要如此,聽到了嗎?”
大寶聽不懂,只是機(jī)械僵硬的點(diǎn)點(diǎn)頭。
“婉兒姐,我想看看孩子?!标愋π﹂_口說道。
林婉兒慌忙從范夫人懷中接過孩子。放在陳笑笑的床頭。
陳笑笑伸手溺愛的捏了捏孩子的臉蛋,捋了捋孩子稀疏的頭發(fā),用眉頭碰了碰孩子的眉頭,一臉的母愛和留戀:“小不點(diǎn),你可真是累壞媽媽了,但是看到你這么健康,媽媽也就不怪你了。媽媽好想看著你慢慢長大啊。從爬到走。從走到跑,從第一聲媽媽到第一聲爸爸,快快樂樂的成長生活下去。可是世間的事情并不是總是那么如意的。總會有生離死別,快樂的,悲傷的,這所有的一切才構(gòu)成生活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