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黑的厲害,層層烏云壓頂,伸手不見五指,他剛想吃點東西,就聽到天上一陣轟隆隆的雷聲,看樣子一時三刻之后就有大雨降臨了。
徐懷德暗叫倒霉,他在茅山自幼習武,身強體健,就算淋上一夜的雨也不會生病,不過方老太爺可淋不得雨,他一身的福壽衣都是方家早就給老太爺凈身后穿上的,這要是淋了雨弄的又臟又皺,自己也不好交代。
還有,一下雨自己帶的符箓免不了也得打濕,眼下還是找地方避雨吧,待雨停了再趕路不遲。
徐懷德對這一帶不熟悉,這荒郊野外的又找不到人問路,只好沿著官道向前走,希望路邊能有個茅草屋啥的讓他避避雨。
走了十來分鐘,都沒找到能躲避的地方,天上的雷一聲緊過一聲,眼看就要下雨了,看這陣勢,還是一場大雨,這可糟了,難道真要和方家老爺子一起變成落湯雞不成?
他正發(fā)愁之際,突然左前方大約一里外有道光傳過來,徐懷德大喜,搖搖鈴鐺,匆匆忙忙就朝那個方向而去。
穿過一塊廢棄的稻田,又過了一個石橋,他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院子。
這院子看規(guī)模不小,占地能有四五畝,不過宅子明顯已經(jīng)破敗了,大門都沒了,里面的情景也看不真切,黑漆漆的,先前見的那處亮光也莫名奇妙地消失了。
徐懷德看著這宅子皺了皺眉,直覺認為這里不是一處善地,不過天際雷聲緊密,又打起了閃電,借著閃電的光他看到宅子里一切都還算齊整,院子里長的草也不過半尺來高,穿過天井,坐北朝南有一排房間,屋頂完好無損,遮風擋雨完全沒問題。
徐懷德藝高人膽大,就算屋里有什么邪魅他相信也奈何不了自己,抬頭看看天,正好有幾個斗大的雨點砸在他臉上,來不及多想,他趕著方老太爺?shù)氖拙瓦M了宅子。
徐懷德和方老太爺還沒進屋,就聽“嘩”地一聲,大雨瓢潑,就像有人在天上拿盆向下潑水一樣,那叫一個急,上最后兩個臺階的工夫倒把他們給淋了個通透。
“真倒霉!”
徐懷德暗罵一聲,來到堂屋,借著油燈的光見屋里散落著不少損壞的家具雜物,墻角天梁上還掛著不少蛛網(wǎng),能有磨盤大,顯見是很久沒人居住了。
他先把方老太爺請到屋中一角站好,把銅錢從他嘴里暫時拿了出來,這樣他就不被操控了,免得呆會不小心碰出什么聲音弄的一團糟。
然后徐懷德將一些破舊的家具柜子什么的找些能燒的劈開,在屋子中點起了一小堆篝火,一來烤干衣服,二來驅(qū)驅(qū)寒氣。
屋里噼哩啪啦燃燒的火和屋外轟隆隆的雷響成一片,徐懷德一邊吃著干糧,看了外面一眼,也不知這雨幾時能停。
他對師傅說的是三個月后回茅山,等把方家老太爺?shù)倪z體送到淮安,他打算去杭州,以前他下山也曾去過杭州,對那里印象不錯。
前不久聽說杭州新近來了一位陰陽大師,道行很高,短短一個月時間就在江南傳開了名聲,此次他正好順道去拜訪一下,看看那位大師到底是真的道行高深還是徒有虛名。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嘩嘩聲還伴著雷鳴閃電,徐懷德看著雨出了一會神,見火勢變小了,就又撿了些碎木頭堆上去。
正在這時,忽然一聲輕響傳到他耳朵里,像是什么東西倒在了地上的聲音,他習武修道,六感敏銳的很,聽到響聲猛一抬頭,手中燒了一半的火棍甩手便朝聲音發(fā)出的地方扔去。
火棍“啪”地一聲撞到了什么東西,而后落到地上,借著火光看見火棍撞到的是一個已經(jīng)斜倒的破屏風,擋住了后面的視線,徐懷德心中一動,朝方老太爺站著的地方看去,這一看大吃一驚,方老太爺?shù)氖w不見了。
徐懷德匆匆穿好衣服,提著一根火棍就朝屏風走去。
一腳踢開屏風,火光之下,屏風后面是空蕩蕩一片,地上什么都沒有,徐懷德冷哼一聲,掐訣念道:“天地冥冥,陰濁陽清,借我法身,耳聰目明,急急如律令!”
雙眼中閃過一道神光,他剛打開天眼就看到在墻角蜷縮著一個毛茸茸的身體,趴在那兒能有一只藏獒那么大,渾身白毛,方老太爺?shù)氖w被它用一只大白尾巴卷住了藏在身后,正靜靜地盤在墻角,雙眼注視著徐懷德,兩只眼珠子就像兩道不停打轉(zhuǎn)的漩渦,發(fā)出兩道綠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