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邁開兩腿走進來。
“惟靜?”
她欣喜轉(zhuǎn)過頭。
“是我?!?br/>
啪嗒一下,他細長的兩指扯下了輕薄口罩,一張較為蒼白的面孔顯露在她的面前,唇色淡薄得厲害,就像大病了一場。她注意到他的身體也消瘦了不少,鎖骨深深突顯了出來。
“你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琳瑯滿臉心疼,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只是雙手都戴著鐐銬,她只要一動就會發(fā)出刺耳的響聲,緊緊限制她的行動。
“我找了你很久?!?br/>
林惟靜說,聲音粗啞的,里頭仿佛含著沙礫碎石一樣。
他這一趟潛入顯然也是早有準備,捆縛著琳瑯的鐐銬不出一會兒就被他解開了。
“對不起,我來遲了,讓你受到這么多的委屈?!?br/>
林惟靜指尖摩挲著她手腕上的紅痕,眼底掠過幽深的暗光。
琳瑯搖了搖頭。
“但是,你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找到了一個讓我們永不分離的辦法,他再也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你了。”
“什么辦法?”
一張素白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是乙/醚。
“等會你就知道了。”
他溫柔吻了吻她的額頭,將昏迷中的女人輕松摟抱起來,駕車離開了別墅。
不知過了多久,琳瑯恢復了知覺。
她的手指微微動了。
還未睜開眼之前,她隱約覺得頭頂上照有一束燈光,明亮的,熾熱的,讓她的眼皮感覺很不舒服。她被平放在一架擦拭得極其干凈的手術(shù)臺上,四周充斥著一股福爾馬林的氣味,強烈的,讓她難以忽視。
“你醒了?!睂γ?zhèn)鱽硪坏狼謇蕼貪櫟哪新?,“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沒叫你。”
林惟靜換上了一身潔凈的淺綠色手術(shù)衣,正張開手指,戴上手套,仔細地扯平皺褶,完美到一絲不茍。他偏著頭看他的睡美人兒,幾縷黑發(fā)垂落在眼鏡邊框上,斯文中透著幾分慵懶的氣息。
琳瑯瞬間想到了一個成語:斯文敗類。
她心里感嘆幾聲后,開始分析自己的處境。
一個柔弱的女人,四肢無力躺在手術(shù)臺上,這明顯就不太妙。
不過她并不慌亂,任務(wù)者做任務(wù)的時候會遇見各種情況,撞上也有各種的神經(jīng)病,“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琳瑯可以說已經(jīng)形成了自動免疫的能力了。
林醫(yī)生今日的舉動,反而驗證了她以前的猜測。
琳瑯忽然問了一件風馬牛不相關(guān)的事,“房間外面掛著的門牌,是你換的吧?”
唐美玲這個妹妹雖然說是愛慕姐夫,也有一些小心思,但從她的性格推斷出來,這個女孩子并不怎么喜歡用腦,膽子也有點小,像這種偷換門牌的事她應該是做不出來的。
四個當事人中,琳瑯跟徐少杰都處于酒醉的狀態(tài),唐美玲又沒有做壞事還能完美掩飾自己的天分,唯一有作案動機的,就是她面前這位睿智冷靜的林醫(yī)生了。
徐少杰在后來有說過,他明明記得自己進的是琳瑯的房間,還是通過門牌的名字辨認的。
然而琳瑯在他們兩個打架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門牌并沒有出錯。
一個很合理的解釋就是:林醫(yī)生故意自殺,去外面拿水果刀的時候又把門牌給調(diào)回來了。
“不好,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林醫(yī)生正在清理著手術(shù)要用到的東西,聞言轉(zhuǎn)過頭來沖著她寵溺一笑,“你真是太聰明了,我果然是很喜歡你。”
琳瑯注視著他寬厚的背影,她最喜歡就是在他熟睡的時候,用手指一寸一寸滑過他那結(jié)實偉岸的后背。
這個男人生得十分高大,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待在他的身邊,他就是堅不可摧的防御堡壘,任何敵人都無法突破防線。
然而,這同樣意味著——
從武力上,他能夠輕松制服琳瑯。
琳瑯想要硬拼是不可能的。
“去看音樂劇的時候,有一輛車突然沖了出來?!绷宅樥f,“駕駛座上的人,也是你吧?”
她冷靜敘述,曾經(jīng)的疑點串聯(lián)起來,“還有我們在小鎮(zhèn)生活的情況也是,我總會遇到一些突如其來的危險,比如說薇薇安,比如說那個從閣樓掉下的花盆?!?br/>
“這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你的策劃?!?br/>
琳瑯定定看著他,“為什么你要這樣做?你想殺了我?”
林惟靜手指夾著試管,輕輕搖晃的,里面的紅色液體蕩漾著艷麗的弧度。
“沒錯。”
他毫不避諱承認了,“我是想要殺你。不過上天太鐘愛你了,你一直都很幸運,避開了所有的危險。”
“為什么?”她重復問了一句。
“難道你說的喜歡,都是騙我的?”
“不?!彼裾J,“相反,我一天比一天要更加喜歡你?!?br/>
他喜歡到,已經(jīng)不能容忍她身上有其他人的氣息,旁人多看她一眼,他都會覺得無比的煩躁,隨即涌上心頭的,是殺機。
“我說的謊有很多,多的數(shù)不清,但唯有這一點,我從未騙過你。你不知道的是,我對你,是一見鐘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