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留山被蔥郁茂盛的植被覆蓋,夜里習(xí)風(fēng)吹動,樹冠林木會發(fā)出緩慢而厚重的簌簌聲。
回別墅的林間棧道不算寬敞,兩側(cè)每間隔十來米豎著照明燈,地上也嵌著筒燈,發(fā)出暖暖的橙調(diào)光線,一路亮堂。
只是那點兒光不足以照進林子深處,視線越往里走,會被越加無聲的靜謐糾住,仿佛見不到底的旋渦,要將人心神全數(shù)吸附進去。
好在回別墅的路上不止她一人,身前背后都有絮絮的交談聲,讓人心安不少。
這里還能聽見草地那邊傳來的遙遙歌聲:
“//////only,////me……”
只有你的眼睛可以透過夜晚看到我,只有你的眼睛,我不需要隱瞞,你可以看透我的內(nèi)心……
江偌平復(fù)著長跑后的喘息,聽著這歌,莫名地聯(lián)想到了陸淮深那雙眼,沉沉難測深淺,內(nèi)斂不動聲色,經(jīng)年累月,歲月始那雙眼愈加銳利復(fù)雜,一眼看來就像是要將人看個透徹。能在那眼神下自若如常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顯然她也難在那目光之下保持坦然,自知臉上再故作從容,心底卻像虛浮的塵埃躁動不定,所以才容易破功露怯。
這也就是為什么她從來看不明白那個人,他卻能輕易看出自己對他的心思。
簡單來說,無論是精神博弈還是肉體博弈,在陸淮深面前,她都沒有任何優(yōu)勢。
江偌胡亂想著,看了眼旁邊的別墅門牌號,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走過了,遂又抬腳往回走。
她又開始煩惱眼下問題,該怎么跟王昭解釋她在短短幾秒鐘‘消失’的事。
走到那間別墅前,抬眼望進窗戶,燈光如晝。
江偌從浴袍拿出房卡刷卡進門,一路張望著上了二樓,發(fā)現(xiàn)到處的燈都開著,卻沒有人。
推開房間門,江偌看見王昭坐在床上,手里抱著個枕頭,面色凝重的盯著機。
聽見開門聲,王昭身子抖了一下,刷的看向門口,看見江偌的瞬間,表情一垮,眼見著都要哭出來了,“你去哪兒了呀,我怎么拐了彎兒轉(zhuǎn)頭就看不見你了,你現(xiàn)在是人是鬼?”
江偌:“……我走錯路了,原路返回去找你,就找不到了?!?br/>
她還沒想出更有力的理由,只能這么說著搪塞王昭。
王昭半信半疑:“你緊跟著我怎么會走錯?”
江偌:“那兒左右都有出口,七彎八繞的,出來的那波人太多,我在后面停著讓路,然后往左邊走了,你是往右去的吧?我發(fā)現(xiàn)走錯之后回來找你,就找不到了?!?br/>
王昭依然半信半疑。
江偌心虛補充:“不然你以為我去哪兒了,人間蒸發(fā)嗎?”
王昭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然后睜著眼,神乎其神的弱弱開口:“不過,你看過有部很老的僵尸連續(xù)劇么,里面的男女主去日本,在溫泉酒店遇見……”
江偌立刻打斷她:“我沒看過?!?br/>
“真沒看過?那我給你講……”
“我不想聽。”
“誒?小偌偌,你不會是害怕鬼吧?”
王昭說的那個連續(xù)劇她是看過的,但是就是小時候看多了這些東西,她才膽小,別人一說她腦子里就會有畫面,總覺得身后陰風(fēng)陣陣。
王昭發(fā)現(xiàn)她怕鬼之后,更加來了勁兒,拉著江偌重溫了她說的那部僵尸片。江偌本來不從,王昭說都是因為她才沒能泡溫泉。
江偌無話可說,躲在被子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半個晚上,王昭越看越精神,到了快天亮手機沒電了才睡。
考察組下午五點的飛機回東臨市,一點半要從酒店出發(fā),江偌和王昭睡了不到五小時就起來收拾行李。
江偌還要在獨自在云胄市待一夜。
高隨現(xiàn)在還在東南省省會,明天早上開車過來接她,然后一起去章志所在的丘南縣。
江偌為了方便,打算今晚就住在名留山這家酒店,所以來之前就訂了酒店的單人房。
這都是之前和高隨討論之后計劃好的。
江偌跟王昭拉著行李一起去餐廳,她先在前臺重新辦理了入住,將行李存放后去午餐。
王昭說:“你怎么不直接續(xù)我們住的那間房?省得搬來搬去了?!?br/>
“別墅都只能以套預(yù)訂,一晚上一萬幾,我哪有那么富有?!苯紟缀醢玖送ㄏ卟蛔?,臉有些水腫,精神也不大好。
王昭嘆了一口氣,“都是沒錢惹的禍。你看鐘慎陸淮深那仨,價格最高的別墅一人一棟,還是人家接待方主動安排的。果然是經(jīng)濟水平?jīng)Q定社會地位,社會地位繼續(xù)提高經(jīng)濟水平,更高的經(jīng)濟水平帶來更高的社會地位,這特么就是個圈兒??!除了鐘慎,另外兩個一出生就已經(jīng)是上流社會人士,我等凡人這輩子是望塵莫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