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顧夕顏梳洗完畢就去守園給顧夫人請安。
顧夫人也是剛剛起來,披頭散發(fā)的臉上倦意重生,她疲憊地看了顧夕顏一眼,說道:“以后要上學(xué)了,就不用每天來給我請安了?!?br/> 顧夕顏恭敬地回答:“母親待人寬厚,我也不能失了體統(tǒng)!”
顧夫人笑了笑,笑容里滿是苦澀,淡然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每月初一來給我請安就行了?!?br/> 顧夕顏態(tài)度謙和地應(yīng)了一聲“是”。
顧夫人叫來田嬤嬤領(lǐng)她去崔寶儀那里。
兩個人走出守園,都不由地長嘆了一聲。
也就是一個夕秋節(jié),人事兩重天,宋嬤嬤就這樣沒了。
田嬤嬤好象沒有宋嬤嬤那么多說話,一路上都很沉默,到了崔寶儀那里,是先前領(lǐng)她出來的伍嬤嬤領(lǐng)她們進去的。崔寶儀接見她們的屋子叫“稻香”,白墻青瓦的三間小軒,門前種著一棵老桂樹,枝葉繁茂,亭亭如華蓋,綠色的葉子中夾雜著黃色的小花蕊,滿屋桂香。屋子里很整潔干凈,一張小榻,幾張繡墩,崔寶儀就坐在小榻上等她們。
崔寶儀今天穿著一身湖綠色的襦裙,高聳的云髻上斜插了三支碧玉簪,打扮得清新脫俗,淡雅宜人。
顧夕顏也特意打扮過,白色的裹胸,翠綠色拽地高腰石榴裙,耳朵上墜著小小的一粒貓眼石,在光線的濃淡間變換著神秘的色彩,襯著顧夕顏細如瓷白如玉的面孔,妍姿俏麗。
顧夕顏和田嬤嬤上前給她行了禮,崔寶儀請她們坐下,又說了幾句場面話,田嬤嬤就離開了。象顧夕顏預(yù)料的一樣,崔寶儀先是問她啟蒙都學(xué)了一些什么,顧夕顏說只讀了《聲韻起蒙》,崔寶儀先是讓她背了幾句,然后又拿出筆墨紙硯來讓她寫幾句。
結(jié)果是可想而知的。
崔寶儀臉上難掩其失望之色,拿了一本字貼出來:“這是潔玉夫人的字,你拿回去先描紅,三日后再來吧!”
顧夕顏很恭敬地朝崔寶儀行禮后離開,伍嬤嬤重新把她送到門外,在門口等她的人變成了端娘。
顧夕顏迎上前去:“怎么是您親自來了!”
端娘笑道:“田嬤嬤如今是內(nèi)宅的大管事,總不能每次都送你上學(xué)吧!”
顧夕顏和端娘回了屋,打開字貼一看,是仿宋體。
以前她的一個語文老師曾說過一句話“一手好字是塊敲門磚”,在電腦普及的時代都認同這句話,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朝代。
練字就練字吧!
整個下午顧夕顏都在專心致治地描紅,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連筷子都拿不住了。
第三天,顧夕顏又去了崔寶儀那里。這次等她的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桃面杏腮,非常漂亮。她笑盈盈地將顧夕顏迎了進去,自我介紹說是叫“惠蘭”,是崔寶儀身邊的一個貼身侍女。她拿出筆墨紙硯來讓顧夕顏描紅,還說,這是崔大姑特別交待的。
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回到屋里顧夕顏又開始描紅。
第六天,顧夕顏去的時候又是那個惠蘭招待的她,也是笑盈盈地拿了筆墨紙硯來讓她坐在稻香小軒里描紅。
顧夕顏就是再蠢也明白了崔大姑的意思。
出門的時候,顧夕顏讓惠蘭轉(zhuǎn)告崔大姑,說自己過一個月以后再來。
惠蘭也沒有說什么,笑臉相送她出了門。
整個天氣轉(zhuǎn)涼的九月,顧夕顏就是描紅。當(dāng)然,期間她還做了一件事,就是和桂官見面。
他們見面的地點一樣選在了和顧夕顏和李執(zhí)事見面的地點。萬一被人撞見了,顧夕顏一轉(zhuǎn)身就能時內(nèi)宅,桂官一轉(zhuǎn)身就能躲到林子里去;有問起,他們也能扯謊是偶然遇見的。
這也讓顧夕顏對丁執(zhí)事再一次心生警戒,看樣子,丁執(zhí)事和內(nèi)宅的人接觸相當(dāng)?shù)赜薪?jīng)驗?。?br/> 他們的談話圍繞著關(guān)于明年開春皇子選妃的事。
皇太后方氏今年*歲,自她26歲登基為皇后開始代先帝處理政務(wù)以來,已經(jīng)38年了。在這38年里,熙照王朝的政令一直按照方氏的意思在運行,不管是先帝還是當(dāng)今皇上,從來沒有提出過異議。二十三年前,她把自己的嫡親姨侄女王氏選進宮做了皇上的一個選待,當(dāng)時滿朝就在議論,認為王氏當(dāng)皇后只是時間的問題,可就在王氏自己都這么以為的時候,皇太后卻為皇上求娶鳳臺李氏的嫡女為后。如今她把方少瑩養(yǎng)在身邊,現(xiàn)在滿朝都在議論誰娶了方少瑩誰就會是太子,顧老爺相信,很多和顧老爺一樣的人都相信……”
顧夕顏問桂官:“你相不相信?”
桂官鄭重地點頭:“我也相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