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的哭聲悲悲戚戚,聽起來十分凄慘,如同夜梟啼叫,又像二胡聲斷。
樹林中漆黑一片,冷風透骨,這哭聲一起來,就讓人從頭冷到腳,又從腳冰到肺腑里去了。
眾人都困惑無比,躡手躡腳朝大樹靠攏,又擔心其中有古怪,便都暗自拿起了武器。
我聽到那哭聲,起初大為驚懼,后來心里竟然有一絲哀傷,只覺得人生當中,從未聽過比這更悲慘的哭聲了。
阿瓜尖叫一聲,一頭昏倒在地。老煙槍一把扶住阿瓜,急忙掐住他的人中,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過了好一會兒,阿瓜才醒過來,他第一個動作就是一把推開老煙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二話不說就要逃跑。
老煙槍揪住阿瓜的衣領,問道:“怎么了?你這個小同志總不讓人省心!”
“你們讓我走吧,我不想死!”阿瓜流著淚哀求道,“仙姑哭了,那是仙姑的哭聲……要有大災禍降臨了!”
我們自然不能讓阿瓜單獨離去,七嘴八舌地勸著他,告訴他林子里太危險,必須跟我們呆在一起。
趙五爺頗不耐煩,一巴掌將阿瓜扇倒,怒吼道:“老子告訴你,再咋咋呼呼不讓人安心,老子就揍你龜兒子!”
我見五爺肝火旺盛,想必他已經(jīng)緊張到了極點,神經(jīng)繃不住才會這樣,連忙勸解道:“大家消消氣,這哭聲的確來得古怪,但先不要亂了陣腳。恐懼都是面對未知的事物而產(chǎn)生的,咱們弄清楚為什么會有哭聲就好了?!?br/> 老煙槍點點頭,穩(wěn)定軍心道:“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親自去嘗一嘗。不管是發(fā)火還是害怕,都解決不了問題!”
方詩雅拉住阿瓜,輕聲與他說了幾句話,阿瓜便安靜下來,不再言語。
我第一次見方詩雅主動與人親近,不由得驚奇萬分,這女人還算有點人味,并非是寒冰一塊。
可看著遠在十米高處的樹洞,還有光溜溜無處著手的樹干,我們又都為難起來,怎樣才能爬上去呢?
樹里的哭聲還若有若無,攪得人心煩意亂。我們抓耳撓腮,圍著大樹團團亂轉(zhuǎn),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地面上全是厚厚的落葉層,石頭被深埋了。我們擔心落葉下面躲著毒蟲,不敢去刨石頭,又不曾帶上斧頭鐵鎬,現(xiàn)下只有看著大樹干瞪眼了。
趙五爺抱著樹干蹭了兩下,說道:“爬不上去的,除非把樹干給劈開,要不咱們就好還是走吧!”
“怎么能一走了之呢?萬一樹洞里哭泣的是個活人,說什么也要把她救出來!”老煙槍仍不放棄。
他這句話隨口一說,屬于有口無心,卻一下子唬得我們都定定地盯著他,大氣也不敢出。
我們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樹洞里存有活人的概率,絕對不會超過萬分之一。
七彩蜈蚣怎么會容忍自己老巢里面存有活人呢?它連死尸都不放過,活人對它來說,簡直就是求之不得的美食!
倘若樹洞里沒有活人,那又是誰在哭泣?莫非真如阿瓜所說,這人就是仙姑娘娘?
大家伙突然靜了下來,誰都想到了這一點,可誰也不愿意將它點破,仿佛一旦開口,就會引來厄運。
我聽著那哭聲,身子打了一個冷顫,一哆嗦就往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在一段枯枝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眾人都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