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書房。
一封書信,兩盆爐火,三個陣營,四個男女。
蕭箬全身被縛,冷然而坐。
身前宋灼文殺氣騰騰,臉頰淚痕依稀可見。
夏侯淳與宋京目光復(fù)雜,聽著蕭箬面無表情地訴說著來龍去脈。
只見她眉宇低垂,清冷聲音在書房內(nèi)響起。
只聽那蕭箬語氣輕淡,將玄煞陣與謀殺晏月英之事徐徐道來。
夏侯淳與宋灼文并列而立,
宋京與蕭箬一蹲一跪。
場面似乎有些詭異。
沉默半晌后,宋京欲言又止,坐立不安。
他目光復(fù)雜,輕聲道:“殿下您何苦如此?!?br/>
半日前,蕭箬坦白了一切。
從被蕭晗宸‘選中’,列為所謂的‘道門玄女候選人’,到假借她之手,除掉宋灼文母親。
不過這背后除了玄宗與蕭黨在背后主導(dǎo)外,還有一股勢力。
那便是云霄蕭氏。
當(dāng)年諸國混戰(zhàn),蕭氏一族分為兩支。
一支北上,封邦建國,成為馳騁北境荒漠的諾大王朝-云霄國。
一支南下,與夏侯氏族聯(lián)手,打下了東燕、昭中以及關(guān)隴等地,并在關(guān)中太康開邦立國。
而那蕭晗宸與蕭氏青年,便是云霄蕭氏一脈。
更是玄宗燕京觀現(xiàn)任觀主。
而謀害宋灼文之人,正是那個蕭氏青年。
她瞥了一眼宋京,只見他拳頭攥緊,冷笑一聲,“你們所料不錯,數(shù)年前,道門便瞄上你了?!?br/>
“淳熙二年,你進(jìn)士及第,也是那年,娘娘得陛下寵幸,賜為才人。當(dāng)時有意將你招入我蕭氏陣營,但卻被時任禮部侍郎晏季道截胡了?!?br/>
宋京身形搖晃,他瞪大了雙眼,指著她顫聲道:“所以你就毒殺了蕓兒?”
晏月英,晏季道獨(dú)女,小字靈蕓。
蕭箬嗤聲道:“那時你不過小小釜州參軍,哪有資格被我們算計?!?br/>
她淡聲道:“但在六年前,你調(diào)任沁州長史,躋身大靖六品之列,這才真正進(jìn)入諸位長老的視野,故而設(shè)計將晏月英鳩殺后,抽魂煉入玄煞絕地陣?!?br/>
宋灼文杏眼瞪裂,失聲道:“娘??!”
夏侯淳眼看她身軀蹣跚,搖搖欲墜,直接就暈了,他當(dāng)即眼疾手將她扶住。
掐人中蘇醒后,宋灼文眼中的怨恨與殺意幾乎化為實質(zhì),便是傾盡五湖四海都難以洗盡。
她嘶力竭地道:“你們好狠!你們不得好死,一輩子都下地獄??!”
她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宋灼文,“也就是你這個丫頭信地獄之說,那不過是無能之輩的自欺欺人罷了?!?br/>
蕭箬不屑一笑:“何況即便真有地獄,那又如何?我乃玄門正宗弟子,生當(dāng)歸道門,死亦成神祇,誰敢拉我等入地獄?”
“去死?。 彼巫莆拇罂拗?,朝著蕭箬狂撲而去。
對著蕭箬便是一陣捶打撕咬。
然而蕭箬畢竟是半步煉嬰的真人境,豈會被肉身凡胎傷到。
對她而言,宋灼文的拳頭巴掌,只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夏侯淳心中暗嘆,剛才他并未阻止,他也覺得憑蕭箬的狠辣行徑,確實有傷天和,殺人之后還抽魂煉煞,簡直形同魔道。
只是她畢竟是長輩,他與宋灼文都無權(quán)處置蕭箬。
故而待宋灼文發(fā)泄完畢后,夏侯淳將她拉開,對宋京言道:“宋師傅,這蕭箬本宮便交給你發(fā)落了。”
說完便欲將因傷心欲絕而再次哭暈過去的宋灼文扶出。
“等等!”一直緘默不語的宋京忽然叫住了他。
夏侯淳心中一動,只見宋京目光復(fù)雜,微微抿嘴后,抬眼凝視夏侯淳,緩緩言道:“有勞殿下先廢掉她的修為吧?!?br/>
蕭箬霍然抬首,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宋京,怒吼道:“姓宋的,你敢??!”
夏侯淳同樣眉宇一跳,修道人被廢掉修為后,此生再難有修復(fù)之機(jī)。
除非得到玄宗宗主親自煉制的‘九轉(zhuǎn)玄天丹’,亦或者藥王谷的‘千年靈參葉’,否則便會徹底成為廢人。
當(dāng)然,若是能找到佛門金蟬圣佛,也就是佛陀的‘十世舍利子’,同樣可以起死回生,并重塑修為。
甚至得到魔主的不死之心,同樣可以逆天改命。
可,這些玩意兒,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得到的么?
佛門舍利與魔主之心就不說了,別說沒有,即便真有,這個世上又有幾人能得到?
玄宗宗主?還是大靖皇帝?
故而,一旦被廢,蕭箬便徹底淪為凡人。
而且,此生再也無法踏入修道之路。
這對于飽覽了半步真境風(fēng)光的蕭箬而言,無疑是生不如死。
在夏侯淳一臉復(fù)雜中,宋京眼中似有痛苦之色,他喃喃自語:“你殺了蕓兒,更將她抽魂煉煞,不殺你雪恨,已經(jīng)是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了?!?br/>
他眼神浮現(xiàn)一絲痛苦與抽搐,“這是你必須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