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兆坐在明玄宮議事廳,慢條斯理地喝了一杯茶,拿著手中茶杯把玩。
這茶杯普普通通,素白瓷,連個花都沒有,他想起臨穹從前說的話。
彼時他們無事可做,各自拎著一只酒壺,在這天宮從上到下從西到東從南到北地閑逛,這天上大大小小的神仙,各有性格,是以門前的景致皆不同。
有的花團(tuán)錦簇,有的竹色蒼翠,有的無根飛瀑,可有一處門前,什么也沒有,干干凈凈,規(guī)規(guī)矩矩。
若是有人想問這天宮的宮殿屋舍最初是什么樣子,去明玄宮一瞧便知。
二人一路評頭論足,賞花逗獸行至明玄宮前,臨穹駐足半晌,盯著那平平無奇的宮門,只說了兩個字:“無趣?!?br/> “說的不錯,若將這天宮無趣的人做個榜,觀昊穩(wěn)居第一,連天帝都比他有趣些?!彼馈?br/> 臨穹拎著酒壺灌了一口酒,道:“觀昊此人,便像是那白紙上畫滿了四四方方的格子,你不能說他空無一物,也不能說他畫有所成。”
他點了點頭:“或許是他窺天之職,容不得有太多喜惡吧?!?br/> 臨穹卻搖頭:“你們九大神君,所司之職,哪個不求公正無偏?
并非他所司之職特殊。
他就像……像天帝手中的一件神器,你要知道,除非化靈,器物是不會有喜惡的。
不知是否他天生便是如此,若是這般,也著實可憐了?!?br/> 臨穹好一番感慨,他卻在一旁晃了晃見底的酒壺道:“別成日你們九神君你們九神君的,你距離我們誕生也不多久?!?br/> 天界最初一同誕生的九位神君,司掌天界諸事,后來誕生了第十位,便是臨穹,再過了段時間,誕生了其他小神君。
而臨穹,便是如此不尷不尬地夾在這中間,神力與九神君不相上下,卻沒有司掌之職,遂既是意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成了一個閑人。
“雖是如此,可你何時聽過十神君?”臨穹施個術(shù)將酒壺滿上,召出了太陰錄翻到阿酒那頁,卻是空空如也。
“誰讓你誕生的時候就攥著那本破書,這破書除了讓你吃喝玩樂方便,還有什么用?”彼時未經(jīng)歷后來那些事,他只將《太陰錄》當(dāng)成個方便臨穹喝酒看花養(yǎng)奇珍異獸的小玩意罷了。
“怎的,阿酒不在?”他瞧著那空白的冊頁。
“忘了這回事,近來飲酒過多,被汲歌收走了。”臨穹嘆了口氣,神力變出來的酒總歸是不中喝,“走吧,去艮瀾那續(xù)一壺?!?br/> 后來他們?nèi)ズ沏髮m,遇上在此處等著抓包的汲歌,那酒嘛,自然就未續(xù)成。
“離兆神君,可以走了?!庇^昊的聲音將他的神思拉回來,他放下茶杯,卻見觀昊的臉色更差了,忍不住問道:“神君近來可是施術(shù)太多,損耗太過了?”
不知是因意料之外的關(guān)心,還是想到了什么,觀昊微微一愣,繼而道:“多謝神君,我無事,走吧?!?br/> 二人來到元武殿,卻被告知天帝此刻不在殿中,便只好去他居住的御天宮。
御天宮,非御用之御,乃是御下之御,這御天宮,便是告訴所有人,何人為天下之主。
離兆行至門前想起臨穹曾對此嗤之以鼻,不禁輕笑。
二人經(jīng)通報進(jìn)了御天宮,行至議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