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甄儼的幫助,再加上燕北在宴會上對無極士紳做出閃避兵災的承諾,燕北的兩千余兵馬順利入駐無極城。
解去漢字大旗,無極城頭也如愿插上了彌天將軍張字樣的旗幟,而燕北也確實如他對無極百姓所承諾的,對他們的生活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除了每日城中大營操練的聲音將整座城池從清晨喚醒之外,還有些許壞的影響。
盡管燕北在入城之前三令五申,不準士卒騷擾百姓,入駐城中的第七日,還是有壞消息傳了出來。
王當麾下一名隊率在夜里借著酒意闖入民宅,打傷了一名男子,并對他的妻子做下惡事。
無極縣令帶著哭哭啼啼民婦在大營中小心翼翼斟酌語句向他講述這件事時,燕北的臉色陰晴不定。
“將軍,您要為奴家做主,外子被踢斷了腿,已經(jīng)站不起來……民婦一家尚有老小,今后的日子可怎么過?”比起身體上受到的侮辱,生活上的艱難更令這個女人難過,簡直到了泣不成聲的地步??h令制止了民婦的哭號,面帶恭敬而又小聲地說道:“燕軍侯,您……需要給人一個說法啊。”
內(nèi)子是丈夫向別人叫妻子的稱呼,外子則是妻子稱呼丈夫。
若是平日里縣令也不會對燕北如此尊敬,只是燕北此時皺著眉頭那雙眼睛就像擇人而噬的餓狼一般令人心生恐怖,讓縣令生怕這個在蒲陰城犯下血案的兇徒抽刀斬了自己。
在這等只識弓刀鐵馬的莽夫面前,身份與地位只怕都不如一刀來的痛快。
出乎意料地,燕北并未對他惡語相向,而是離開跪坐的蒲團,向著哭哭啼啼的民婦與一同告狀的老婦人與老翁躬身行大禮,幾乎是從牙縫里呲出一句,“無極父老放心,此事燕北定會給大伙兒一個交代!”
“來人,喚王當進來,還有……帶上那作亂的隊率!”燕北此時憤怒急了,或者說是惱怒,部下做出這樣的惡事讓他覺得很沒臉,怒道:“燕某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大的膽子!”
親兵領命跑出大帳,燕北重新跪坐于軍帳之上,怒氣憋在心口氣如牛喘。
不多時,王當帶著一名穿著隊率甲的男子入帳,有些遲疑地看了看帳中的陌生父老,問道:“軍侯,這是怎么了?”
倒是那名隊率一見帳中的婦人便笑了,探身走出兩步輕佻地問道:“喲呵,您這不是來提親的吧,老子可沒打算娶……”
“啪!”
隊率的話音未落,王當便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緊接著一腳將他踹翻在軍帳中,三支銅燈架被撞得散架。
王當看得清楚,燕北這是真憤怒了……上一次他見到燕北這般表情時,還是潘興揚言抄掠范陽郡,緊接著燕北便率百騎策馬三百里。
燕北的這種神情,是要殺人,是要見血!
“軍侯,此事是王當御下不周,但此人雖無功勞卻有苦勞,搶入蒲陰他沖鋒在前,官署中緊隨您之后揮刀,前往范陽亦追隨左右毫無怨言,與您共赴潘興宴亦從無膽怯?!蓖醍敭敿垂虬菹氯ィ笆终f道:“望軍侯您……從輕發(fā)落??!”
“不必多言,來人,給我將此人綁了,押至轅門外!”燕北扣著環(huán)刀起身,對縣令說道:“請您召集百姓在大營外稍候片刻,燕某定會給無極百姓一個交代?!?br/> 縣令瞪大了眼睛,他真沒想過燕北居然會對民心如此看重,更愿為他們出頭甚至不惜處罰自己的士卒,當即應諾帶著哭哭啼啼的婦人一家離去。
“軍侯,你……那是追隨王某已有數(shù)年的袍澤手足,你,你要如何處罰他?”
縣令與苦主一走,王當立即瞪大了眼睛攔住想要出帳的燕北,梗著脖子說道:“他曾為屬下賣命,也為軍侯拼命……如今你就要為一介庶民處置他?”
燕北冷眼看了王當一眼,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問道:“我亦有言在先,進無極城不可驚擾百姓!王軍侯我且問你,依照軍法,此行該當何罪?”
“應當鞭刑五十,五十鞭打完人都死了!”王當怒道:“軍法還言軍中不得飲酒,可哪次不飲?你若就因此事便要殺害士卒,今后為你征戰(zhàn)的士卒當如何寒心?”
“閃開!”
燕北此時當真是惱怒急了,一把推開王當,卻不想用力過猛,五大三粗的漢子愣是被他推了一個大跟頭,王當愣著起身便一臉怒氣地要與燕北搏斗,卻聽他寒聲說道:“你等投奔燕某那日,燕某曾承諾,不會在任何時候令你們感到為我奮戰(zhàn)而蒙羞,如今我的部下令我感到蒙羞又當如何?”
燕北撩開軍帳,抬臂橫指說道:“你去召集士卒,讓他們在轅門內(nèi)好好看看,我也會給我的部下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