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福泉打開藏經閣的禁制,讓他們進入。為了不然其他人過來的時候發(fā)現他們在里面,齊福泉給龍寶的掛牌里儲存了一個臨時可開禁制的靈鑰,只能一次性使用。安排妥了之后他就在入門處重新打上禁止,匆忙離開藏經閣,回他的小洞府突破去了。
靈犀宗不愧是萬年大宗,里面的書藏真是浩如繁星。龍寶一看就開始打呵欠,說:“難怪老齊整天睡大覺?!彼伊藗€角落就準備盤腿入睡了。
藏經閣的靈柬如果不刷相應的貢獻點就無法錄制,所以老齊并不擔心知識產權流失的問題,樂得做人情。當然他并不知道龍臨過目不忘的驚人的記憶力。
龍臨抑制住激烈的心跳,沉下氣來挑選。他對那些煉體煉氣的入門功法都不介意,只找了那些最高階的武訣,細讀一遍后記在腦海里。正專注間,突然身后一個玉磬般清冷又柔和的聲音傳來:“咦,這里怎么沒人?”
龍臨龍寶嚇了一跳,一回頭,看到一個熟悉的纖弱身影并無阻隔地飄行進來。
云水曦!
大概昨晚剛見到她的“尸身”,而且在她的停尸房里偷了東西,一大早就撞見她“本人”,連龍寶都有魂不附體之感。
她沒穿“萬物生”神衣,而是穿了一件如嵐似霧的淡紫色紗衫,腰帶下垂著一條純紫如意絳,中間綰一個紫晶環(huán)佩,象是一件靈器;發(fā)髻上還插著”誅仙赤“玉簪,左鬢佩戴一小枝寄生紫蒿,開著緋色小花。除此之外,通身再無飾物。龍臨猜想她是服用了九轉靈幻丹之后,神魂開始凝實,不必時時穿著萬物生了。
看到張口結舌的龍寶龍臨,她倒并不介意,微微一笑,招呼龍臨:“在這里還習慣嗎?”
龍臨惶恐致謝,請她坐下。不知何故,他總覺得她有點神光迷離,仿佛一個水中倒影,看著總不是那么真切。
云水曦并不問及他們?yōu)楹螘诓亟涢w里,只是對龍臨微笑說:“聽龍寶說,你讀了好多書,學問很深,知道很多其他位面的新鮮事,還會寫詩,能否也念首詩給我聽聽?”
龍臨感覺她親切平和,毫無惡意,放下心來,“您想聽什么樣的?”
云水曦嫣然一笑,搖頭說,“我不懂的,你想到什么,就念什么吧。”
龍臨想到昨晚談起的卓文君,就信口吟誦那個凡人卓文君的“白頭吟”:
“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斗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
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裊裊,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念畢,龍寶忍不住說:“這亂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嘛…老祖宗奶奶,你聽得懂嗎?”
這首詩決絕中有眷戀,怨恨中有期待,傷痛里有追憶,那個臨水踟躕的女子的身影數千年都在詩里清晰可見。云水曦卻似乎完全被定住了,“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她喃喃地低聲復述,清澈又迷惘的眼睛凝望著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白玉般的面頰上浮起一層冥想的紅暈,仿佛在追年無數塵封的往事。兩個孩子驚恐地看到她的美目中涌出晶瑩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簌簌不絕。
兩個孩子噤若寒蟬。龍臨壯起膽子,替她抹了一把淚水。
云水曦嘆了口氣,用衣袖拭去淚痕。她是變異冰靈根,自幼修習的心法都是走鏡臺無塵、淡靜明性的路子,性子常如一泓冰水,絕少大悲大喜。今日龍臨的詩讓她如此感觸,突然道心不穩(wěn),她自己也很不安。
她定了定神,伸張在虛空里一抓,一本線裝書就出現在她瑩白的手心里。這書看著像一本凡間的線裝書,藍封面,白框里寫著“破軍臨”四個字。但仔細一看,它卻是一整塊的,并無紙張,不能翻頁,渾然一體,不知是用什么特殊的材質雕成,還是打上了什么極為特殊的禁制。云水曦對龍臨說:“此書自開山老祖冷靈犀無意獲得,一直無法參詳,不明何物;后輩之人也未有打開書頁者,擱置藏經閣已是近萬年。今日突然心有所感,遙望藏經閣有異光生出,所以我過來看看…適逢你在此處,我想把它贈送與你,或者你有什么機緣也未可知。”
龍臨回到住處就把那一整塊的“書本”拿出來顛來倒去地看,苦苦思索,甚至借用了龍寶的口水,那塊石頭似的書還是紋絲不動,毫無易變。二人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