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的收購案在一個陰雨天正式開啟,整個傅氏大樓嚴陣以待。
一輛黑色商務車緩緩的在大樓門口停下,車門打開,盛唐的團隊人員接連下車,最后走下來的男人一身深藍西服,身材高大,溫潤的眼眸輕輕一瞥,卻給人一種王者氣勢。
在場接待的人,有的人認了出來,倒抽了一口涼氣,看著這位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盛唐總裁步步走入大廳。
他、他不是那個……
傅寒川冷厲的眼眸將來人上下掃了一眼,驚愕過后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他就是封疆?
盛唐的這位總裁頗為神秘,能查到的資料,只知道這個人叫封疆,但他從不出現(xiàn)在任何場合,一切都交給他的助理來做。
兩個男人的手在半中空虛虛的交握了下。
傅寒川勾著唇笑:“祁二少什么時候改了名字,叫封疆了?”
祁令揚一雙溫潤的眼里也帶著笑意,他道:“方便做事罷了,傅先生覺得有什么問題?”
傅寒川一笑,手掌擺開請的姿勢,一行人往電梯走去。
而在這些人中,卓雅夫人看到那一張臉,整個人震住了,她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神也變得又驚恐又是憤恨。
一股濃濃的侮辱感,讓她緊緊的掐住了拳頭。
傅正南!
……
一場漫長的洽談過后,會議室的大門打開,里面眾位高層魚貫走出,卓雅夫人揚著下巴,一臉的高傲,她目不斜視的第一個走出來,高跟鞋走得沉穩(wěn)但是子步極快。
她怕再呆下去,自己會控制不住。
傅正南看了眼她的背影,對著旁人不解的目光淡笑了下,點了下頭后便也走開了,剩下的送客另有人做。
董事長辦公室內,卓雅夫人氣得身體微微顫抖,她緊緊的掐著拳頭,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傅正南推開門,一只相框砸了過來,哐的一聲摔碎在了地上。
傅正南關上門,淡淡的看了眼地上的相框。
那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傅寒川還是個小男孩。
傅正南彎下腰,將照片從地上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走過來。他的面色如常,將照片放在辦公桌上。
卓雅人夫咬著牙,冷冷的笑道:“還撿起來做什么,你不覺得很諷刺嗎?”
傅正南繞過半張辦公桌,將皮椅轉了過來,神色泰然的坐在皮椅之中。他從煙盒里抽了一根雪茄點上,淡淡的看向卓雅道:“不覺得?!?br/>
卓雅夫人往前走了一步,激動的道:“你這是在羞辱我!”
傅正南瞧著她,微微皺眉:“羞辱,從何說起?”
他淡淡一瞥,收回了目光,低沉的嗓音道:“盛唐的收購案一直是公司的一個重要內容,全公司上下都在極力的促成,包括你?!?br/>
他好像說著一件極為客觀的事情,平靜的陳述著事實。
卓雅夫人的指甲都快要掐入到掌心里去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齒里咀嚼過似的,她咬著牙道:“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如果祁令揚只是要做一份自己的事業(yè),沒必要這般遮遮掩掩。”
“封疆!祁令揚!你是什么時候找到他的!”
祁令揚是祁海鵬的兒子,可是現(xiàn)在卻是搖身一變,變成了封疆,并且堂而皇之的踏入了傅氏,她再想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俞可蘭,她以為那個女人當年只是離開了,嫁給了祁海鵬做續(xù)弦,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帶著傅正南的種嫁了的!
從傅正南撤了傅寒川的總裁職位起,她就有一種危機感,但她一直以為,她要對付的只是那個女人,卻沒想到……沒想到傅正南擺了這么大的一盤棋!
卓雅夫人瞪著傅正南,眼睛里透著震驚與不敢置信。
傅正南抽了一口雪茄煙不予作答,卓雅夫人搖了搖頭,凄冷的笑了下,諷刺的道:“你不承認沒關系?!?br/>
“誰都知道你傅正南鐵石心腸,為了你的大業(yè),你什么都能犧牲?!?br/>
“連自己最愛的女人懷了身孕,也能轉身就將她拋棄,也難怪她寧可帶著你的種嫁給別的男人?!?br/>
之前卓雅夫人就一再的諷刺過傅正南心狠,但怎么都沒想到,連懷孕的女人,他也舍得舍棄了。
“現(xiàn)在我又有什么好生氣的……”卓雅夫人喃喃的說著,又淡淡的扯了下唇角。只是她的臉上已經(jīng)不見高雅,只剩下了被欺騙后的失望,再精致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的灰敗。
這一場收購案,根本就是傅正南為了祁令揚準備的,他要他在外的私生子回來,跟她的兒子平起平坐!
甚至,來搶繼承人之位!
室內,雪茄煙的氣味愈加濃郁了起來,傅正南這時漠漠的開口道:“卓雅,話別說的那么難聽。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不也愿意嫁給我?”
“我們是一類人。你跟我一樣,對權利的渴望,重于一切?!?br/>
“你不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尊榮,現(xiàn)在誰不叫你一聲卓雅夫人?”
當年傅、卓兩家的聯(lián)姻也是轟動全城,傅家這才從上流社會的金字塔二線位置,一躍到了頂尖,一直到現(xiàn)在,再也沒有哪個世家超越。而卓家也是勢力越發(fā)的龐大起來,這一場聯(lián)姻是雙贏的。
只是要贏,就要有舍棄。
卓雅夫人的喉嚨翻滾了下,怔怔的看著那個一臉冷靜的男人。
呵呵,是啊,大概是上了年紀就變得感性起來,但她可是卓雅夫人,骨子里就流淌著驕傲與好強。
卓雅夫人扯了下唇角,直起背來,她道:“對啊,我們是一路人,不然怎么還能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br/>
“那我也要告訴你,你想著什么,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卓雅夫人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傅正南抽了口雪茄,身體倚進皮椅內,看著她走到門口,那一扇門被重重的甩上。
他將煙夾在了煙夾上,站起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這里是傅氏的最高樓,從這里往下看,一切盡收眼底。
傅正南微微的翹著唇角,那一雙精明的眼睛里劃過了一道冷光。
……
盛唐的一行人已經(jīng)離開了傅氏,此時傅寒川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幽深的眼睛盯著電腦屏幕。
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筆,手肘下壓著的一張白紙上,寫了幾個數(shù)字。
盛唐在四年前,不,已經(jīng)過了年,應該說是五年前成立,而他是在四年前正式的接手傅氏。
那時候,他翻看過傅氏的財務狀況,發(fā)現(xiàn)五年前有一大資金去向不明,那時候他就做了留意,結果發(fā)現(xiàn)這五年來,每年都有一筆資金進入一家科技公司,而這家科技公司的名字,就叫盛唐科技!
這一筆筆的資金,都是由董事長下達指令劃出,誰都不能過問,又極為隱秘,所以并沒有什么人知道。
他曾經(jīng)秘密調查過這家科技公司的企業(yè)法人,是一個叫俞蒼蒼的女人。
他也就以為盛唐那位神秘的總裁就是俞蒼蒼。
順著這條線下來,他才知道,這么多年,父親一直在外面有一個女人,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家公司,是父親為了那個女人開的。
他這么積極的做盛唐的收購,就是要把那些劃出去的資金全部收回來,讓那個女人兩手空空的滾出去。
但后來他又查到,盛唐的實際負責人卻是一個叫封疆的神秘人。
封疆……
怎么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是祁令揚!
傅寒川手里捏著的鋼筆在白紙上敲了敲,眸光微微閃爍間,閃著暗芒。
這個祁家不受人重視的次子,是祁海鵬的第二任妻子所生。祁家的家規(guī)也非常的傳統(tǒng),祁令聰是長男,所以祁家交到他的手上是理所當然。
但現(xiàn)在看來,祁令揚有做成盛唐科技的本事,能力不輸祁令聰,祁家沒必要防著他不讓他進入公司。
若說是為了防止一山二虎相爭的局面也能解釋的通,可祁令揚在外自己開公司,又為何要匿名做事?
而且,還是為盛唐做事?
傅寒川雙手掰著鋼筆,腦子里好像有一幅拼圖就要完成了,卻還差那么一點點。
桌邊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傅寒川回過神,拿起手機接了起來:“媽,什么事?”
此時的卓雅夫人已經(jīng)回到了傅家老宅,撐著額頭,一只手拿著酒杯,一臉的頹敗。
“兒子,你回老宅一趟,我有話跟你說,很重要?!?br/>
卓雅夫人說完以后,就把電話掛斷了。
傅寒川微皺了下眉,眸光一閃,拿起外套大步的走了出去。
傅家老宅內,卓雅夫人將手機擱在了茶幾上,一口將杯中酒喝了。
家中傭人看到她這個樣子憂心忡忡,夫人從來都是盛氣傲然,再生氣也只是摔東西發(fā)脾氣,但她從來不會這個樣子。
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大打擊似的。
夏姐勸道:“夫人,您別喝了,這對您的身體不好。”
卓雅夫人的血壓偏高,按照她這個喝法,很容易出事。
卓雅夫人看了眼夏姐,自嘲的笑了下。
這些下人,是她花錢請來的,在傅家做了還不到十年。
而那個跟她同床共枕了三十多年的男人呢?
她跟他結婚,為他生了兒子,幫他養(yǎng)大,在他的大業(yè)上,她不遺余力,她為傅家付出了那么多,他對她又是什么樣呢?
卓雅夫人又笑了下,身體往后靠在沙發(fā)背上,無神的雙眼瞧著那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華貴璀璨,像是座宮殿一樣,可也是個冷冰冰的囚籠,毫無人情可言。
他說,她為了權欲嫁給他,明知道他心里有別的女人,也愿意嫁給他,可他怎么知道,她的心里沒有他呢?
一個女人,夢想的歸宿是愛情,不是錢不是權力,是他的全心相待啊!
三十幾年了,這么多年,他卻想著把她跟他一起締造的王國,留給那個女人的兒子,那她算什么?
憑什么?
臉頰上有什么東西滾落下來,卓雅夫人抬手摸了下,指尖一點濕潤。
這輩子,除了雙親去世她哭過以外,她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竟然為了一個冷情冷心的男人流淚了。
還是為這三十幾年,她錯付的時間跟真心?
傭人被嚇到了,怯怯的道:“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我扶您去休息吧?”
卓雅夫人揩了下眼角眨了眨眼睛,瞬間眼睛里恢復了清明。
“沒事,你做事去吧?!彼渎暦愿乐闷鹁破坑值沽吮?。
這時候,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卓雅夫人側頭瞥了眼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放下了酒瓶,將手機接了起來:“喂?”
“卓雅夫人嗎?”手機里,一道沉穩(wěn)但略顯年輕的女人嗓音傳了過來。
卓雅夫人的眉頭一皺,冷聲道:“你是誰?”
“夫人,我是誰,我想你大概知道。”電話里,女人聲音沉靜,不慌不忙,“夫人,有沒有興趣出來跟我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