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市都在燃燒,火光映紅了半片天空。
布狄卡女王策馬而立,眺望著城中逃竄的人群,這其中有羅馬人,也有被羅馬同化的凱爾特人。
涂抹著藍色戰(zhàn)紋的武士在建筑群間穿梭,他們將火把扔進民房,將刀劍揮向人群。
黑夜里充斥著哭嚎、慘叫還有狂熱的歡呼。
布狄卡騎著馬緩緩經(jīng)過,忽然停住。
一名武士扯著一個女人的頭發(fā),將其從草房里拖出。
女人穿著羅馬式的短袍,一邊尖叫,一邊瘋狂踢蹬著白凈的雙腿,身子不停扭動,掙扎著想要逃離。
許是她掙扎得太過厲害,武士不耐一哼,手起刀落,斬下了人頭,猩紅的血灑了一地,頭顱滾落,臉上驚懼的表情凝固。
布狄卡凝視著地上的這張臉良久,思索片刻,忽道:“情況怎么樣?”
邊上跟著的武士躬身:“我們幾乎殺了所有的男人,貴族,非貴族,甚至還有曾經(jīng)的凱爾特人。”
“當初他們也是這樣對待我們的?!辈嫉铱c點頭,頓了一下:“還有女人呢?”
“女人和老人躲在幾年克勞狄烏斯的圣殿里,那里還有最后的羅馬士兵在抵抗?!?br/> 布狄卡神情一凝,抽了抽鼻子,風中彌漫著血腥味與灼燒的氣息。
她扯扯韁繩,動身往城中跑去。
白石臺階,圓形立柱,圍繞墩座上巍峨的神廟,先皇克勞狄烏斯的雕像矗立其中。
這座神廟是整座城市的中心,是羅馬人在陌生島嶼上的慰藉,卻也是凱爾特人仇恨的根源。
布狄卡策馬穿過門廊,下馬后接過火把,來到神廟門前,火光照亮她冷峻的面龐。
神廟的門被緊緊關上,門口尸橫遍野,死的都是羅馬老兵。
老兵們退役后,被分配到此地度過晚年,可當面臨外敵攻擊,卻再度拿起武器,保護神廟中的婦孺。
“求你了,放過我們吧......”一個女人扒在門口,看著布狄卡,淚流滿面,苦苦哀求。
“我懇求你,看在眾神的份上,放過我們......”
“這里頭還有孩子......”
布狄卡毫無表情地看著她,面若生鐵。
神廟里依稀傳出孩童的哭聲。
一旁藍臉的德魯伊皺眉,扭頭:“布狄卡,孩子們......”
布狄卡看了他一眼,嘴唇一抿:“那我的孩子呢?”
說完,只聽見女人厲聲尖叫,孩童哭聲震天。
布狄卡狠狠咬牙,擲下火把。
“燒光他們!”
夜,火光凌亂,藍色身影穿梭,女人們嚎哭慘叫,天地一片荒亂,宛如地獄。
......
燈光在營帳的門簾間浮動,帳口兩邊站著紅袍銅甲的衛(wèi)士。
賬內,保利努斯端坐,臉色陰沉,仔細聽著士兵報告遠方科爾切斯特的情況。
“據(jù)估計,有一萬多人被殺死,他們沒有抓捕奴隸,沒有留下任何俘虜。”
“逃出來的人說,火燒了三天三夜,現(xiàn)在的科爾切斯特從天空看去,只有一片焦黑?!?br/> “尸體堵塞了河道,下游的水流甚至被染紅?!?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十天了,烏鴉和禿鷲直到現(xiàn)在還盤旋在被推到的神像之上?!?br/> 咚!
捏緊的拳頭砸在桌上,正做著報告的副官渾身一顫。
保利努斯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夠了!”
副官嘴唇微顫,低頭收起信紙,不再言語。
保利努斯站起來,深深呼吸,胸口劇烈起伏:“告訴我,加圖斯在我不在的時候,都做了什么!”
副官支支吾吾:“加,加圖斯大人受命前去接收愛西尼的領地,但布狄卡女王不從,所以他就懲罰了她?!?br/> “怎么懲罰的?”
“加圖斯大人鞭打了愛西尼的女王,讓士兵奸污了她的女兒,然后清空了所有愛西尼貴族的財產,王室其他的次要親屬也被販賣到羅馬充當奴隸。”
“所以他這樣做,是受了誰的命!”保利努斯語氣冷厲。
“額......”副官回答不出。
“那然后呢,他現(xiàn)在在哪?”保利努斯問。
“加圖斯大人已經(jīng)提前撤離了倫敦,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所蹤......”
保利努斯怒罵:“狗娘養(yǎng)的混蛋!”
他并不是氣憤加圖斯強行征收愛西尼部落的土地,或是奸污國王的女兒,相反如果換作自己,他也會選擇這樣去做,而且做得更絕。
加圖斯在選擇得罪部落后,還不打算斬草除根,這才是最大的過錯。
然后毫不抵抗,放任凱爾特人起兵,自己獨自逃跑,他跑的倒是輕松,因為現(xiàn)在鍋全掉自己頭上了。
保利努斯揉揉鼻梁,冷靜下來,思索片刻后:“傳我的令!集合所有士兵,以最快速度趕往倫敦!”
“但是......”
“騎兵隨我在前,其余緊跟在后?!?br/> 保利努斯說完,看了眼副官:“你想說什么?”
副官猶豫一下:“但布狄卡士兵眾多,就算大人你率領騎兵先到,也無力抵抗啊?!?br/> “我知道,所以我一開始的打算本來是放棄倫敦的?!北@裹c頭。
“但為什么?”
“你忘了我們手上有什么嗎?”保利努斯冷笑。
“你是說,那個德魯伊?”
“德魯伊對凱爾特人而言就好像他們的神,而如果我以他們的神靈為俘,想必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北@拐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