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石激起千層浪。
婦人們紛紛驚訝地掩嘴,隋夫人亦是有一瞬的反應(yīng)不能。
“這意哥兒,怎么就學(xué)會吃酒了?”
隋夫人捂著心口,既無奈且憂急,秀眉深深地顰著:“他不見多久了?還有哪兒沒找過?”
小廝道:“回夫人,祭酒是一個時辰前發(fā)現(xiàn)世子不見的,如今整個國子監(jiān)已被尋了個大概,還剩后山?jīng)]找。”
“如此……”
隋夫人略一伸手,立即有女使攙著她站起身。
“你叫府里的小廝們一起去后山,幫著把意哥兒尋回來??疾豢荚嚨模故切∈铝?,要緊的是人沒事,知道嗎?”
“哎,小人這就去!”
待侍奉的公爵府下人們領(lǐng)命離開,隋夫人方嘆口氣,面向臉色沉沉的隋老太太,恭謹?shù)氐溃?br/>
“母親,您也莫上火氣,意哥兒他就是貪玩了些。他年紀還小,往后多教導(dǎo)教導(dǎo),一定能改回去的?!?br/>
隋老太太冷冷地笑了一聲,喚來嬤嬤搭手,慢騰騰地從軟墊子上站起,通身都是威嚴和貴氣。
她輕淡地瞥了眼伏低做小的隋夫人,許久,才開口吩咐服侍的老嬤嬤:
“回府。”
老太太走遠后,壓抑凝滯的氣氛才漸漸消融了。
婦人們交頭竊竊私語。
“隋家這老太太不愧是當年名震京都的永陽郡主,這滿身的威儀,若非放在宮中,還有哪里能養(yǎng)出來呢?”
“只是難伺候呀?!?br/>
“公爵府的門楣又豈是那么好進的?就算是侯府、伯爵府,府里的規(guī)矩也都大著呢。”
……
“好了好了?!彼宸蛉酥浦沽诉@場愈發(fā)漫無邊際的討論,“老太太年紀大了,都少說幾句罷?!?br/>
“你呀,就是心腸太軟?!庇袐D人上前挽過她的手嗔道,“都說繼母難做,你看看,這些年你對意哥兒也算掏心掏肺了罷?到頭來那老太太對你還不跟防賊似的,眼色都不改一個?!?br/>
“快別說了,這話叫人聽到像什么樣子?!?br/>
另一個貴婦也用手帕點了點唇,說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好在你家茂哥兒還算乖巧省心,公爺對你也頗是不錯……半大的小狼崽子,養(yǎng)不熟便養(yǎng)不熟罷?!?br/>
“妹妹又說胡話。”隋夫人佯怒道,“意哥兒素常最與我親厚,不過是,少年心性,恣意放縱了點,等他再大些,便也曉得懂事了?!?br/>
“好好好,左右妹妹我里外不是人?!眿D人恨鐵不成鋼,柔柔地剜了隋夫人一眼,“我這就使我府里的下人去后山,一塊兒去找你那心肝意哥兒?!?br/>
“這……真是多謝妹妹?!?br/>
其余的婦人們見狀,也接連揚起帕子招來自家小廝,給添了一份力。
隋夫人感激得挨個兒道謝。
陸宜禎趁機同隋夫人告了個禮,從婦人堆里鉆出去。
小姑娘的心頭塞滿驚異。
原來隋夫人竟是意哥哥的繼母——早先見他們?nèi)谇⒌哪?,還以為是一對親母子呢。
意哥哥也很古怪。
本以為他頭腦那么聰慧,在學(xué)堂里的功課定然很優(yōu)秀??扇缃袼B這般重要的御考,都說缺席就缺席了……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好學(xué)生能做出來的事。
唔,他還經(jīng)常逃課。
可他為什么要做壞學(xué)生呢?
陸宜禎百思不得其解。
適時,寶蔻出聲詢問:“姑娘,咱們這是要去哪兒?為何跟著那幾家的下人走?”
陸宜禎抬起雙眼。
她現(xiàn)在跟著的,是去幫忙找人的小廝們。
從看臺下來,他們便走到了通往后山的小道上?,F(xiàn)下還是石板路,只是稍窄,僅能容納三人并肩同行。
兩旁的草叢經(jīng)人修剪過,平整雅觀,樟樹香椿相映成趣。
陸宜禎:“我也想去找意哥哥。”
寶蔻聞言微訝:“姑娘……”
瞧見小姑娘期望的目光后,她心想,橫豎帶了這些許人,靖國公世子素來又與姑娘親近,幫個忙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那就一道去尋罷?!?br/>
陸宜禎如意地翹起嘴角,背負雙手,不遠不近地隨附在小廝們的后方。
離遠了馬球場,林間小道顯得極靜,風(fēng)吹葉子的響動都能毫無阻礙地灌入人耳,前后兩隊人的腳步聲錯落交疊。
大約以為跟在后頭的也是哪家派來尋人的仆使,前頭走著的小廝們并不避諱,嘁嘁喳喳地低聲議論開。
“我聽說,三年前,先公爵夫人隋王氏墜樓身亡以后,那隋家的小世子可生了一場大病呢。府里請遍了天下名醫(yī)都沒能治好小世子的怪病,后來還是眼下的這位隋夫人衣不解帶地照看著,才慢慢地把他的病給調(diào)養(yǎng)好的。”
“是呀,此事我也聽講了。這位隋夫人雖說是妾室扶正,但那心胸肚量,可真是不一般!”
“可不?縱使是妾室,那也是名門出身,這位隋夫人的母家——梓州燕家,固然不及瑯琊王氏那般享譽天下、有派頭,但畢竟是個地方豪貴。要不是這隋燕氏對公爺用情至深,也不至于甘愿在王氏底下做了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