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月從白玉石階上,一步步的往上走著。后面是兩排衣冠整齊的文武百官,各處宮人,皇族親眷。烈日炎炎之下,仍然半點都不敢動。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心底想著:“這些人,都是因為我才這樣守著?”她心底升騰出一種莫大的暢快和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優(yōu)越。幾乎是迅速的,貪婪的,習(xí)慣著這種感覺。
女皇能見著她的臉時,從她的之前空洞的目中看到那種對權(quán)力有所感知,著迷和不知何處起的自信。
她的身子,比從前挺拔了許多,而對于這樣的日頭和酷熱竟然半點也感覺不到了。
女皇突然想起從前祖母曾說話的一段話:“從前都說權(quán)力才是男人不可抗拒的欲望,其實權(quán)力的欲望從來不分男女媧皇造人起,女人的天賦便是一等一的。只是女人的脆弱與男人強勢壓制著女人與生俱來的天賦?!?br/> 堇月走到她面前,按著禮儀跪下道:“南榮氏,堇月拜見列祖列宗,愿祖先庇佑,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兒臣參見母皇,父君,愿天子恩德,福澤大地,圣躬安康,江山永固。”
拜見以后,她又撫過他二人的龍袍邊陲,再緩慢起身。女皇牽著她的手臂,令她走到自己身側(cè)。
內(nèi)侍監(jiān)取出冊封國書,對著空中念道:“皇天恩德,厚土載物,先祖慈悲,諸神庇佑。月國君之女堇月,忠勇順和,與國有功,救天子與危難之中,功在千秋,利在萬民。今仰先祖恩德,二圣旨意冊為大公主,封號贏。位列親王,俸同丞相,居公主府邸。允朝政之參,賜征戰(zhàn)之權(quán)。為天子嫡出長女?!?br/> 堇月復(fù)跪下,雙手伸出取了那圣旨后道:“兒臣叩謝先祖仁德,叩謝母皇父君?!?br/> 下頭見她起身了,宣旨的聲音停止了,都按著規(guī)矩整齊劃一的跪下行禮,一時太廟之中,諸人的聲音整齊洪亮,都道:“臣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女皇握住她的手,安撫著她有些顫抖的身子,提醒她道:“說,眾卿平身?!?br/> 堇月按下緊張,從容道:“眾卿平身?!?br/> 這一刻,她心里的對于權(quán)力的欲火猶如出了牢籠的猛獸。嘶吼著,狂妄著。享受著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帶來的震撼與沖擊。
而那種自卑與自責(zé),又不經(jīng)意的鞭策著她。提醒著她,這一切的來源,是以自己至親的生命為代價。
此時,女皇仿佛看出了她的糾結(jié)。按著規(guī)矩,她親自帶了堇月入太廟,拜見先祖。
而太廟中掛著一副第一任女皇親手所規(guī)劃的天下圖。
女皇與她在蒲團上跪拜之后,緩緩道:“堇月,母親有事要告訴你。”
堇月不知不覺間,也接受了她,下意識的回復(fù)道:“母親,請說?!?br/> 她微微一笑,將個中的細微變化抿入心底,以一種柔和而慈悲的聲音道:“朕知道,你小時候在秦吃了不少苦頭。而后你成了大夫,必定見過了這世界上許多生離死別。朕與你,身為皇族,不是因為權(quán)勢與眾人的朝拜。而且我們的肩膀上背負(fù)著天下人的喜樂悲觀,生死富貴。你如今已經(jīng)是我月氏的長公主,更不能忘記你曾經(jīng)的醫(yī)者父母心,要以仁慈肩負(fù)起你的責(zé)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