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許尋笙已經(jīng)熟悉的字跡,形如雞爬,氣勢萬千?!吧弊峙赃?,還畫了個很粗糙的笑臉。
“不是說不想讓人知道你的身份嗎?”岑野說,“簡單啊,戴著面具,再換個藝名,不叫你那個笙,叫小生,生紅薯的生。這樣,誰還能猜到是你?”
許尋笙握著那卡片,說:“你才是生紅薯?!?br/> 岑野瞅著她的樣子,笑了:“不,老子熟得很。”
許尋笙:“……”總覺得他的一些話,明明聽著尋常,卻透著種她不了解的下~流。只是當(dāng)她低下頭,看著被他抖落了滿桌的東西,心里竟像也被什么,滿滿在填滿。可她天性又是羞澀的,逃避的,不想去面對那些東西,于是下意識轉(zhuǎn)身想走。
誰知岑某人被她混被她躲的次數(shù)多了,早有防備,眼明手快抓住她的胳膊:“喂,別想裝糊涂,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br/> 許尋笙只覺得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臂,像是有細細的暗流,再沿著他的五指,不斷蔓延攀升。他的話,沒來由也叫她心頭一跳。
彼此又都沉默了一會兒。
“活?!彼p輕吐出這一個字。
岑野沒動,也沒吭聲,手還握著她的胳膊不放。許尋笙說完這個字,臉已有些發(fā)燙。她慢慢抬頭,看到的是一張極安靜極放肆的笑臉。這屋子里所有的光芒仿佛都已落進他的眼睛里,他的嘴笑得很開,牙齒很白。這是個璀璨到足以令世上任何人都心神恍惚的笑容。
他很開心,他真的很開心,老天爺看著都知道。
許尋笙抽回手,岑野的手放回桌上,臉上還淌著流光笑意。其實許尋笙不知道,這一天,男人的心其實都沒什么把握。除了借錢買來的那張機票,別的東西,雖然他莫名其妙選了大半天,其實心里清楚,都不值錢,許尋笙也不缺。也正是今天,他才清楚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能為許尋笙做的,能帶給她的東西,其實很少很少。只是一無所有的他,已盡了全力,今晚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她會不會再次心軟了。
此時見她低下頭,兩頰微紅,唇畔也有明了的溫柔的笑。岑野知道她是真的心意已定,于是他的心里,也好似有一束煙花驟然升起,然后徐徐炸開,炸得整個肺腑都發(fā)熱發(fā)燙。那滋味令他的腦子都有片刻沉醉,突如其來的強烈沖動……感動、感激、愛慕、渴望、委屈……統(tǒng)統(tǒng)貫穿全身。這一次,還沒來得及進行任何瞻前顧后的思量,人已上前一步,繞過那礙事的琴桌,他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臉一下子被迫貼近他的胸口,許尋笙整個人還有點懵。周圍半點聲音也沒有,腳下仿佛也空落落的,因為被他一抱,腳跟被迫也踮起。他的一只手抱著她的背,一只手緊摟著腰,不吭聲。
時間仿佛過得極其極其慢,許尋笙啞了好一會兒,只聽得他胸口有力的心跳,還有自己的心跳,也已亂得不可思議。
“松開。”她說。
“謝了,小笙?!彼谒呎f。
這話不知怎的,讓許尋笙渾身一松,心想原來他只是感動感激……而已??舍皩⒛樰p輕靠在她的頭旁邊,一動不動,下意識竟不想讓她瞧見自己此時的臉色。他腦子里突然就涌出個念頭:這回你說“活”了。下一次,老子對你表露心跡時,給老子的,可不可以……也是個“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