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那管事當(dāng)先就笑了起來,眉眼不屑道,“喲,我說窮秀才,你說出的話倒是口氣不小啊,還丟讀書人的臉,你買的起書么!”
那男人也是錚錚傲骨之人,見這管家無狀,費盡心力站起身來,冷聲道,“我來這里,自然是為買書而來。只是,如此見利忘義的小人都能在這里出現(xiàn),可見翰林書院不過爾爾罷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
說完,他拖著有些跛的腿,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這里。
那管事的卻不依不饒,見男人這般行事,當(dāng)下就一把抓住他的后領(lǐng)將他推搡到地上,惡狠狠道,“窮秀才,你敢罵我?大爺今兒非得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管事的話音一落,便見屋內(nèi)沖出幾個彪形大漢來,站在管事的身后,卻是神色有些猶豫。
見這幾個大漢有些不愿動手,管事當(dāng)下就吼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給我狠狠地打!”
“我看誰敢動他?!”
便在這時,只聽得一個女聲的嬌叱響起,眾人循聲望去,便見一女子從人群后走出,著一襲鵝黃衣衫,細施妝粉,格外動人。
謝如琢先前從未到翰林書院來過,那管事的也并不認得她。此時見她出面,還以為是哪家打抱不平的小姐,當(dāng)下就趾高氣昂道,“小丫頭,你知不知道這里是誰家的地界,也是你可以多管閑事的么?”
他的話剛說完,就見女子突然靠近,伸手便是一個耳光!
管事的不妨,被打的有些眼冒金星,耳邊聽得謝如琢斥責(zé)道,“身為書齋管事,理當(dāng)以身作則,禮待文人墨客,可你卻反其道而行之,僅憑衣著就對這位公子這般倨傲無禮。君子不分貴賤,小人才勢力看人!你這般行事,謝家豈能容得了你?!”
“我告訴你,謝家能不能容我,那可是由謝家說的算的!黃毛丫頭,你是何人,竟然敢打我!”管家被打的一愣,當(dāng)下就暴跳如雷,若不是看她衣著華貴,怕是早就動手了。
一旁的淺碧早有眼色的將那男人扶了起來,此時聽見管事的話,頓時冷哼了一聲,道,“當(dāng)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面前這位,乃是謝家的四小姐!”
聞言,管事頓時便偃旗息鼓,先前的氣焰霎時滅了個通透,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陪著笑臉道,“喲,原來是咱家小姐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多見諒!”
“呸,你也配當(dāng)我謝家之人?現(xiàn)在你就收拾東西,卷鋪蓋走人,我謝家可容不下你這等小人,省的他日連謝家名聲是如何被禍害的都不知道!”
聽得謝如琢這話,管事頓時臉色煞白道,“四小姐,您不能這么對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著我這份活計養(yǎng)家糊口呢。今日這事兒是我不對,可是您不能因為我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斷了我的活路?。 ?br/>
“斷了你的活路?”謝如琢走進這管家,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道,“若是我今日給了你這個機會,怕是他日,你才真的斷了天下貧寒學(xué)子的活路!”
說著,她又吩咐那幾名大漢,道,“你們都是謝家請來的人,專打鬧事的惡棍的,都還愣著做什么,將這個惡奴給我打出去,從此不許他再進謝家名下所有的鋪子!”
謝如琢說完,再也不看那管事,只轉(zhuǎn)而向男人行了一禮,誠懇道,“惡奴無狀,得罪了先生,此事是謝家的疏忽,我在這里替謝家向您賠不是了?!?br/>
那男人見她方才那樣的做派,心中火氣早就消了大半,此時見她行禮,忙回了一禮,道,“謝小姐客氣了。”這些時日京中對謝四小姐的傳言他倒是聽聞了一些,此時一見,才知所言非虛。
謝如琢微微一笑,道,“看先生氣質(zhì)高華,便知是飽讀詩書之人。謝家的翰林書院一向飽藏天下奇書,內(nèi)中也不乏孤本。先生若是感興趣,不如進去挑選一二吧。”
她說的誠懇,男人也聽得舒心,當(dāng)下就再行一禮,笑道,“恭敬不如從命?!?br/>
見男人進了書齋,淺碧好奇的小聲問道,“小姐,您怎么不說送他幾本書的話呢?”眼看那書生就是缺錢之人,若是真愛書,送他幾本不是更能解他的燃眉之急,且還能表現(xiàn)出謝家的誠心么?
聽完淺碧的話,謝如琢不由得搖頭一笑,道,“這位先生一身傲骨,若真照著你的意思,那就是施舍于他了,于他而言,那便是侮辱了。我敬佩這位先生的為人,自然不能做出此事的?!?br/>
那書生一只腳已然踏進了翰林書齋的門,倒是將她們主仆二人的話聽進了耳朵,他腳步微微一頓,心中暗自感嘆謝如琢的人品之好,對謝家也越發(fā)的另眼相看了起來。
謝如琢倒是沒想到今日的無心之舉,他日竟然解了謝家的一個大禍。只是此時,這管事臨走之前怨毒的眼神,卻叫她心生防備。
待得書生進門之后,謝如玥方才跟進去囑咐了柜臺之人一番。謝如琢知她去做什么,也不多言,只站在原地等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