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寺內小僧原濟、原度二人聞聲走了出來。此二人一胖一瘦,約略十一二的年紀,一見來人是劉瑾,既高興又奇怪。
“小侯爺怎么回來了?還帶了一位女施主……”胖的一邊施禮,一邊便是詢問。
“原度!”瘦的立時阻斷他的話,沖他使了個眼色。
原度見狀,有些不解,只是打量李令月的目光,更添了幾分謹慎。
這時,他們的師父德真住持拄著法杖走了出來。
德真住持眉須皆白,年紀很大,卻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六十?七十?抑或是八十?皆有可能。
劉瑾過去,恭敬地朝他施了禮。他點點頭,目光落在李令月身上不過一眼,便蹣跚著跪到了地上,并將法杖置于一旁,鄭重地拜了下去。“不知公主殿下駕臨,老衲有失遠迎,罪過,罪過?!?br/> 原濟、原度二人見狀,忙都跑到他身后,朝李令月跪下。
“免禮?!崩盍钤孪冉兴麄兤鹕恚S即問:“住持如何斷定,我是公主?”
德真起身,捋了捋雪白的胡須發(fā)笑道:“都這么晚了,平陽小侯還能帶旁的女子登這司空山不成?”
“那她可曾帶過?”李令月淺笑著,叫人看不出深意,問出的話卻又叫人一聽即明。
“不曾?!?br/> 德真毫不遲疑地否定,倒是劉瑾臉上,一絲猝不及防的異動一晃而過。
德真看向他,轉了話頭,“想必登山累了,小侯爺快帶殿下回屋歇息去吧!”
“打攪了?!眲㈣c頭客氣一句,拜別德真,便又牽起了李令月的手,往寺院深處走了去。
清禪寺內雖然冷清,五樹六花倒也生得欣欣向榮,于月光下綻放,顯出幾分別樣的禪意。如此靜謐,遠離喧囂,確是個煩惱之時適宜居住個一兩日的好去處。
廊前屋下走了約略一刻鐘,二人終于來到寺廟后頭一間獨門獨院的寮房。進院一片芬芳撲鼻,只見道路兩旁枝繁葉茂濃郁非凡,正盛開著一串串橘紅色的花朵,倒懸的,向上伸展的,皆是生機盎然。
“我與德真主持有著忘年的交情,這間院子,獨有我住過,雖簡陋些,殿下卻可放心住下。”劉瑾說著,合上了院門?;厣砬埔娎盍钤抡鴿M園的曼陀羅出神,他便告訴她,“洞察幽明、超然覺悟,是栽種此花的真諦。其名曼陀羅,佛家信仰的花。”
“洞察幽明,超然覺悟?!崩盍钤履剜盍艘痪洌钜詾槿?,不禁道:“回頭在碧落居,也著人栽上此花?!?br/> “此花與佛祖做伴,殿下不信佛,何必將它請入家中?”劉瑾有反對之意。
不過花而已,他竟不樂意?李令月詫異地瞧了他一眼,卻沒有理會。
她顧自邁開步子,朝前走了去。
劉瑾緊跟了她,一路引她至東頭一間屋舍,點起了油燈,隨后又給她倒了一杯清茶道:“殿下在此稍坐,我去鋪床?!?br/> 李令月“嗯”了一聲,任他往后頭走了去。
隔著屏風,呷著茶水,看他一個大男人在床邊流利地鋪著被褥,她心頭蕩漾,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
鋪好床,劉瑾又去后頭耳房端了一盆水來,叫李令月梳洗用。直至將她伺候好了,他才做辭道:“殿下早些安歇。明日一早,我過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