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有可是?!绷麓驍嗔税⑦h,“年前河西受災(zāi),朝堂上派了清平王過來,把百姓安置的極好,朝堂沒有放棄我們。”
少年仿佛被戳了個孔的氣球一般,泄了氣下去。眼淚順著他的臉頰嘩嘩地往下流。柳含章見狀,再次嘆了一口氣,這才轉(zhuǎn)身對著笙歌說道:“畢夫人,請借一步說話?!?br/>
笙歌跟著柳含章來到了廟外。
柳含章對著笙歌作了個揖:“夫人,我此番請夫人來也是要拜別夫人的,我們要趕在天亮之前離開臨川的地界回河西了。天亮之后,怕是不好走了?!?br/>
漆黑的夜中,人的視線看不清太遠,但是柳含章卻感受到笙歌的視線緊釘著自己,仿佛黑夜中捕食的貓頭鷹一般銳利,她淡淡的聲音在黑夜中緩緩流了出來:“你既然已經(jīng)看出了我的身份,恐怕不是拜別這么簡單把?”
“夫人英明。”柳含章順勢單膝跪了下去,這些日子來,笙歌縱使如何假裝,依然無法掩蓋自己身上的貴氣與久居上位者的霸氣。柳含章又是個聰明人,即使猜不出笙歌真正的身份,也感覺到了笙歌的不同尋常。
“趙喻城在臨川一手遮天,我們普通百姓拿他沒有辦法。今日我們回到河西,便再也不能踏入臨川半步。夫人身份不凡,希望夫人歸京之后,能向當今圣上稟報這里的事情,不然,臨川便始終有人遭殃?!?br/>
笙歌的視力比他們都好很多,黑夜中也能看清楚柳含章的一切動作,這青年后背挺的筆直,目光灼灼。笙歌玩味地看著柳含章,輕笑了一聲:“你表弟不是提出了另一條路可走,你們既然能從趙喻城手底下?lián)屓?,哪是任他宰割的普通百姓呢??br/>
笙歌的語氣中,莫名帶了一股挑唆的意味。
阿遠的話其實細想一下便很清楚了,他是想要柳含章帶著流民和自己的勢力推翻趙喻城。說明柳含章手中的勢力不容小覷。
黑夜中,笙歌見柳含章苦笑了下:“其實我直接搶人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本來我們是想要慢慢部署,搜集出趙喻城的罪證的,可是派進去做內(nèi)應(yīng)的人傳來消息說,我表姨她的身體已經(jīng)熬不住了……我們這才只能倉促行動,強行救人,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柳含章臉上的沉痛之色一閃而過,他頓了一下,很快語氣又冷靜了起來,“今上并非昏庸之輩,趙喻城狼子野心陰險歹毒,因并非朝廷的原因?!?br/>
“你不怪朝廷?倘若不是陛下派了趙喻城這狗官過來,你們又怎么可能受這樣的苦?!斌细璧恼Z氣淡淡,令人聽不出情緒來。
“夫人說笑了,水至清則無魚,趙喻城來臨川之前,也未必就是個貪官。只是不能讓他再為非作歹下去了!”青年的表情異常堅毅,一點違心都無。倒是令笙歌有些意外,她以為柳含章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遷怒于朝廷,沒想到他如此通透豁達。
“好,我答應(yīng)你。”笙歌利落應(yīng)道。
“多謝夫人!”柳含章不知道笙歌在黑夜中也能看清楚他的動作,但是還是認真而又莊重地叩首下去行了個大禮。
笙歌大大方方地受了這禮,隨即又問道:“你不好奇我是誰?”
柳含章心中大事已經(jīng)解決,此時輕松了很多,聽了笙歌的話,輕笑道:“不好奇,夫人乃貴人,那么倘若有緣,明年自會相見?!彼旖沁@笑容又帶了一絲意氣風發(fā)。
“哦?明年?”笙歌略一思考,便一語中的,“你明年要進京科舉?”
春闈三年一次,而明年,正該春闈。
“正是?!?br/>
“那么既然如此,你拿了這信物,明年到了京城可以找我?!斌细桦S手從腰間摘下了一塊玉佩,想要贈予柳含章。
“能得夫人青眼,小子三生有幸,可是這玉佩并非凡品,小子無功不受祿,還請夫人收好吧?!绷聸]有一絲猶豫,便推拒了笙歌的玉佩。
笙歌面上閃過一絲驚異,柳含章這青年很有意思,倘若收在麾下無疑是一員大將,因此笙歌才想要直接招攬他做天子門生。
她給柳含章玉佩的含義也十分明確,便是柳含章明年到了京城參加春闈之時,可以尋她幫忙。暫且不提她是女皇,就是一個普通的權(quán)貴,對于柳含章這種偏遠之地進京趕考的學子的提攜都是非常大的。
可是這柳含章竟然沒有一點猶豫便拒絕了,這是對他自己多有自信?
笙歌的視線凝在青年挺直的脊梁上好一會兒,才舒展開了笑容:“那好,我明年便在京城等你?!?br/>
臨川這地方,督查使該來還是要來,柳含章雖然把流民乞丐們都救了出去,但是對于笙歌來說,真正的禍患是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