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腥風血雨,仿佛還在眼前。
可是比起自己所面對肖獵等人的心情,沈欲記憶更加清楚的則是自己身在龍頭城上所看到的一切。
那拋入天空的棋子,然后在地上滾動的人頭。
鮮血與黑白棋仿佛混雜在了一起,串聯(lián)的絲線宛如一把把利劍,將人洞穿,然后碾碎。
如同流星從夜空落下,賦予了大地一場盛大的死亡。
有人在慘叫,有人在哀嚎,他們在害怕,如同躲避天災(zāi)的豬狗,囂張氣焰全都不見,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安危而震顫。
這樣的場景幾乎讓沈欲渾身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別樣的興奮。
一想到這樣的場景,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敵人身上,就由衷的感覺到振奮。
仿佛就此明白了對敵的含義,殺人的含義,在沒有對與錯的場合,只是立場的對立的情況下,給敵人帶來災(zāi)難,就是最至高無上的愉悅。
哪怕是那個八境陽神,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甚至掉頭逃跑。
但是除了這些興奮之外的東西,沈欲卻不得不注意到自己的直覺。
直覺指向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性。
幾乎是不可能,但是好像又存在那么一點點的可能。
戴著玄乎面具的身影,從體型來看,的確有著相似之處。
但是體型類似許念的男子不要太多,更多的還是自己的直覺,當他抱起自己的時候,那種感覺太過強烈。
強烈的幾乎讓她想要親手摘下他的面具。
可是她沒能做到,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之后,他就將自己丟下去了,雖然看起來只是將自己丟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脫離了危險。
但是這不就是這個少年的作風?
于是在這一路上,哪怕理智再怎么告訴沈欲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都忍不住去聯(lián)想,如果那個玄狐面具的男子真的是許念的話……那么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這個少年一直在隱藏實力,不知道處于什么原因偽裝成一個廢物一直留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宗門里,和一堆少女糾葛,產(chǎn)生聯(lián)系。
整天無所事事,不做任何有意義的事情,卻終于忍不住救下來了自己。
可是救自己是為什么?對自己有感情舍不得自己死?還是在龍頭城只是恰好,他有他的目的?
連至寶都沒有拿走,他能有什么目的?當時那個至寶對他而言就是唾手可得之物!
既然是舍不得自己,為什么又要一直和自己拉拉扯扯,做出這副誰都不愛的樣子?
于是這樣的混亂情況之下,沈欲不知道這些事情如何解釋了,似乎唯一的,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就是……
“龍頭城上的,是你吧?!?br/>
被壓在身下,似乎在這樣誘惑的接觸之下,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少年平靜無辜的看著對方。
“這是什么新情趣嗎?”
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對龍頭城這三個字沒有任何的特殊反應(yīng)。
的確符合他的人設(shè),連歡喜宗都不怎么出的少年,不太明白龍頭城發(fā)生的事情,對外頭的事情也不關(guān)注的他又怎么會知道那里發(fā)生了什么?
可是……
不該這么簡單,自己絕對不能被他欺騙。
一想到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自己結(jié)果相信了他不是,然后繼續(xù)以前的事情,等到終于有一天他忍不住暴露身份了,那么……給自己留下的到底是怎樣羞恥的場面,她就忍不住后怕。
真的會讓自己鉆進地縫的羞恥。
于是沈欲更靠近了少年一分,鼻子相互碰撞,摩擦在一起,以便自己的眼睛能清晰的看到許念瞳孔的細微變化。
雙方的氣息仿佛在進行獨特的交流,這樣的感覺甚至有些超過身體上敏感的接觸。
交織的腿,摩擦的胸,捧著他臉頰的手掌。
“還在裝傻,那一天……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殺人,然后救下我,就是你做的。如果你不承認,我不介意將當時的場面跟你好好復述一次,我記得很清楚,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一句話說的很長,生怕對方聽不清自己的任何一個字,從而漏掉他的表情。
但是可惜,這句話說完了,自己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類似迷茫的情緒。
“那你復述一次?”
“……”
沈欲還真的花了點時間復述了一次,可是……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他的演技城府太過高超,硬是沒有讓自己看出一點可能的破綻。
他還是那個又垃圾又可口的少年。
“我問你最后一次,到底那個戴玄狐面具的男人是不是你?”
“不是?!?br/>
許念十分平靜。
“說謊的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br/>
“好?!?br/>
許念看著她,一點慚愧的心思都沒有。
發(fā)誓是許念覺得最沒用的事情,自己反正沒有原則憑心情說謊,不重視承諾,自然所謂的毒誓對自己而言,沒有任何的約束力。
“……那我吸你血了?!?br/>
沈欲覺得自己怪怪的,得到這樣的答復后,不知道處于怎樣的心情,竟然是長舒一口氣。
似乎比起這個少年是什么隱藏的絕世高手,她更愿意相信是自己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