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賈璉從金陵返回?fù)P州的同一時間,薛姨媽、王熙鳳、賈璉三人的信同時到達京城。
榮國府內(nèi),賈母捂著胸口把信遞給賈政,半信半疑地說道:“你再看看,我怎么覺得是我看錯了呢?”
賈赦、邢夫人、王夫人都端坐不動,不知道賈母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會如此大的反應(yīng)。
“老太太眼并不花,必定不會看錯,”賈政一邊接過信,一邊一字一句念起來,前頭自然是些報平安的套話,之后才寫道,“一至金陵,薛家表弟薛蟠,帶眾豪奴,強搶...”
賈政猛地頓住,睜大眼睛,再三仔細(xì)盯著看。
“我媳婦兒”那幾個字,是不是寫錯了?
又拿過信封仔細(xì)看了看,沒錯啊,寄信人賈璉啊,又看信上的筆跡,也沒錯啊,確實是賈璉的筆跡啊。又看信的內(nèi)容,也沒錯啊,說的就是賈敏林如海的事兒和金陵的事兒???
只是,怎么......
賈母望著賈政的臉色,一瞬間平衡了,嗯,不是她一個人覺得荒唐就好。
“這...”賈政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這種事兒,不說京城里,就是話本上都沒這么寫過。
賈母擺擺手,壓下心中的那點兒荒謬之感,問賈政道:“此事,你看該如何辦才好?”
賈政聽了,把信看完,看到薛蟠已經(jīng)被判刑的時候,說道:“既然范大人已經(jīng)判過,我們倒是不用再多事?!?br/>
意思很明確,薛家雖然是親戚,但是強搶賈家的兒媳婦兒,就是不給賈家臉面,那賈家也沒有必要顧及什么薛家。
四大家族是聯(lián)絡(luò)有親,共同進退。但是,那是對外的時候。當(dāng)四大家族內(nèi)部出矛盾時,傻子也知道先保自家人。
一旁的王夫人靜靜坐著,本想開口說兩句求求情,但是想了想,一個是妹子,一個是侄女兒,偏向哪個好呢?
妹子是薛家的,侄女兒是賈家的。妹子以后可以走動,只是互相管不了對方的家事。侄女兒卻可以在賈家做個幫手。
思前想后,決定還是按照范慎的判決來。
而賈赦剛剛才被皇帝罰過,正閉門思過,意見被忽視。
賈母只是象征性問了一下,賈赦也只是象征性說了一句“一切老太太做主”,其他再沒有話。
賈家商量完畢,賈政執(zhí)筆,寫了封叫賈璉按照范慎意思處置的回信封好,打發(fā)小廝送到江南。
賈家的結(jié)果出來后,王家,王子騰夫人周氏木雕一樣瞪著信上那幾個字,回不過神來。
這意思是,薛蟠想要強搶她的女兒、賈家的兒媳婦兒王熙鳳?
和賈政的反應(yīng)一樣,周氏第一反應(yīng)是拿過信封又看了看,沒錯,是王熙鳳寄來的信。說是這段日子跟著賈璉讀書,已頗能寫幾個字,這才寫了封信來。
只是周氏萬萬沒想到,第一封信的內(nèi)容這么勁爆。
眨巴了兩下眼,周氏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一邊是小姑子,一邊是親女兒。
要是她能做得主,那這件事兒自然是女兒重要,薛蟠該罰。但丈夫王子騰會如何做,她卻無法預(yù)測。
于是,想了片刻,周氏問丫鬟,“老爺下朝了么?”得到丫鬟說已經(jīng)來家的消息后,叫丫鬟請王子騰過來。
王子騰一來,周氏也不廢話,把王熙鳳的信給他,說道:“女兒學(xué)了寫字,第一封就寫給了我們?!?br/>
“哦?”王子騰顯出一點兒興趣,拿過信讀起來。
周氏一旁仔細(xì)看著。當(dāng)她看到王子騰猛然眨了幾下眼,又伸手揉了揉眼睛,還把信拿得更近之后,心里那股一直揮之不去的不真實之感才覺著好些了。
“這...”王子騰也是無法相信,這事兒實在太過離奇了。又拿著信問周氏,“確定嗎?”
周氏也不多話,拿過信封遞給王子騰看,確實是王熙鳳寄來的。
只是還沒有繼續(xù)說話,丫鬟說,又有一封南邊的信來。
薛姨媽的信到了。
王子騰抽出一看,有人冒充王熙鳳寄信的疑惑一下子消失了。雖然薛姨媽極力為薛蟠撇清,但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薛蟠確實強搶過王熙鳳,應(yīng)該還差點兒得手。
這樣一來,有點兒不好辦了。
王子騰一手握著一封信,一邊是親女兒,一邊是親妹子,一邊是四大家族之首的賈家,一邊是錢袋子薛家,哪邊都不能得罪,哪邊都不能不管。
此時丫鬟催促道:“老爺,薛家來人說,那邊急等著回信?!?br/>
王子騰正心里煩躁,一聽這話,怒道:“催什么催?”要不是薛蟠干出這種事兒,他也不能這么為難。
周氏一旁只看著。女兒反正沒事兒,她也不用擔(dān)心。賈家也絕對不會偏袒薛家,她女兒一定不會受委屈。
王子騰望著兩封信考慮片刻,嘆氣道:“這樣吧,到底是親戚,我給甄家去一封信,叫甄應(yīng)嘉整治一桌酒席,把兩家人叫到一處,薛家給賈家賠個禮,賈家撤了狀子,大家皆大歡喜,以后還是親親熱熱的親戚,也就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