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見面的時候,許是錢在自己手里,海伊州身上的優(yōu)越感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此時袒露得淋漓盡致,“我是真不愿意同你們林家打交道。”他又補了一句。
白墮的火氣突然就上來了,“海老,我敬您是前輩,尊您做的是大事,能幫您的時候,我犧牲了整個清水源相助,可不是為了聽你在這評頭論足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我就不信我干凈透亮的,就不能把自己家生意做成嘍!”
白墮今日出門的打扮是錦蘇特意選的,長衫帶紫,貴重祥和,但他的話里卻全是傲然的銳氣。
海伊州沒有立即接話,良久搖頭,狀似感嘆:“你們真是一點也是不像?!?br/>
“嗯?”白墮挑眉,“誰?”
海伊州像是沒聽見一樣,站了起來,他用自己僅的一個只將椅子推回原來的位置,才說:“林掌柜,我收回方才的話,你要查的事情,里面的水很深,如果你需要我?guī)兔?,黎殷會必定鼎力相助。?br/>
白墮一時有些鬧不清,這人為何突然又換了態(tài)度,是故一時沒有接話。
海伊州瞧明白了,便解釋:“我選擇了你,就是因為相信你性子清白,決計不會愿意同黑市有什么牽連。如果為人不能剛正,對方以利誘之,再好的籌謀也會前功盡棄。剛才言語間的試探也是情非得已,希望林掌柜別計較?!?br/>
他此時的模樣,同上次見面時倒是相像了,大氣莊重,又聯(lián)咄咄逼人。
白墮和多霖互相看了一眼,才拱手:“海老,我與您并不相熟,但您所做的事兒,我卻心下佩服,往后再有交集,也不必如此,打開窗子,咱把話說亮了才好?!?br/>
海伊州頷首,算是答應,而后他指了指地上的人,“留給你吧?!彼f完,彈平衣襟,邁步出門。
走到院中的時候,他突然頓了一下,“要說這四九城里,能不被浮名拖累的人,沒幾個,林掌柜,你算上一號了?!?br/>
他的話里似乎藏著什么沒說完,白墮不喜歡別人同自己打啞謎,兩步追了上去,“海老,您同我家,是不是有什么淵源啊?”
“是孽緣?!焙R林萆钌畹乜戳怂谎郏熬┏蔷瓢橄傻乃膫€人里,我最煩你爹,老好人一個,誰有點事求到他頭上,他命不要了,都得給人家辦成了……”
白墮不樂意了,“四九城的老少爺們兒,活的就是個仗義,您四處打聽打聽去,到現(xiàn)在,有多少人念著我家老爺子好呢?!?br/>
“他不過是圖這個名聲罷了?!焙R林菝嫔亮讼氯?,眼神都跟著陰郁起來。
白墮瞧著,卻突然樂了,“看您這樣,是沒少被我們老爺?shù)満Π??!?br/>
海伊州掃了一他眼,一抬腿,這回當真干凈利落地走了。
白墮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注意到院子里有一口井,他過去吭哧吭哧從院井里打了桶水出來。
多霖看明白他想做什么,一步擋在了他前面,“不能澆?!?br/>
“為什么?”白墮提著水桶,井水順著桶邊往滴,淋了一地。
多霖:“他拿你當不識數(shù)?!?br/>
“你才不認數(shù)呢?!卑讐櫷屏怂话?,逼著他側(cè)身讓開,自己往屋里去。
多霖跟上來,“這種事情他自己不做,偏偏讓你來,還把話說得頭頭是道,一聽就是騙人的,你不能信?!?br/>
多霖不是話多的人,白墮偏頭,多少有些詫異,“他得罪你了?”
多霖:“當官兒的,沒有好人?!?br/>
他大約是聽說海伊州是什么會長,心里忌憚。
白墮干脆把水桶往他手里一塞,“這事沒有有海伊州,我都得去做。”他往里比劃了一下,“趕緊把人弄醒,我有話問他?!?br/>
多霖提著水,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照做了。
井水帶冰,半桶下去,地上的皮爺一個激靈,爬起來就罵,“哪個王八蛋敢算計你皮爺!”
多霖拽著領(lǐng)子就把人甩到了白墮面前。
白墮垂眸,刻意盯住他的眼睛,“冷吧?那口井里死了不少人,拽出來的水都帶著陰間的寒氣?!?br/>
他的眸色陰森森地壓下來,皮蛇陡然間打了個冷顫。
白墮沒漏過這個細節(jié),跟著就疑惑起來:“你不是皮蛇?!彼f得篤定,向前逼了一步,“你到底是誰?”
對面的人眼神一慌,腳往左邊一邁就要跑,正正被多霖按住。
白墮過去,毫不客氣地捏住他的下巴,“在黑市上赫赫有名的皮爺要是能被一句話隨隨便便嚇著,那黑市也太不成樣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