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影漸漸沒進(jìn)百花深處。女孩兒仰面躺在藍(lán)白相間的風(fēng)信子花叢中,看著黑色的鳥兒排成一行,飛向天空中巨大的月亮。
??折下一朵素白的花枝,珍惜的捧在懷中,女孩兒低頭做了個嗅聞的動作。
??沒有任何香味。這是自然的,她不過是從影像資料上見過這種花罷了,不管如何還原花朵的顏色、形狀、姿態(tài),也想象不出它應(yīng)有的清香味道。
??說不定它和藥一樣難聞呢。
??女孩兒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將花朵輕輕拋上天空。
??鑲嵌在夜空中的繁星終于開始向著地面墜落,化作一道道閃亮的劃痕,女孩兒將手伸向天空,輕聲說到:“……真好啊?!?br/>
??回應(yīng)她的,是猛地澆在她臉上的一碗溫水。
??“如果你再不起來,我就要潑一碗涼水上去了?!迸哼€沒有睜眼,便已經(jīng)能清楚的聽見身邊人的怪笑聲,“或者你更想要一碗開水?”
??“還是不要了吧?!迸壕従弿恼拇采献似饋?,“我這幅身體,可經(jīng)不起任何折騰了。”
??“原來你還知道?!绷_子煬將擰的半干的毛巾甩在了她臉上,“不過是應(yīng)付一個小屁孩兒罷了,這么認(rèn)真做什么?!?br/>
??“應(yīng)付信徒更應(yīng)加倍認(rèn)真……”女孩兒緩慢地將臉上的水珠擦干,“這不是你說的嗎?”
??“我勸你別跟我磨嘴皮子,我可沒有那些老東西那么看重你?!?br/>
??“下個月我就滿十九歲了。”女孩兒的語氣平淡,“估計你們很快就能制作出我的替代品了吧,挺好的?!?br/>
??“是挺好的,你終于沒幾個月可活了?!绷_子煬也很平靜,“不過如果你能夠聽話一點,或許我會替你美言幾句,讓你死的舒服一點?!?br/>
??“我一直很聽話。”
??“那么我再問你一遍,你上次jinru的那個夢,關(guān)于夢的主人,你沒有看到更多的信息了嗎?”
??“那個年輕的二組組長嗎,沒有?!迸旱哪槹椎脹]有絲毫血色,“以我的能力,至多只能在別人的夢中將故事情節(jié)往我希望的方向引而已……你們很在意的事情,他根本沒在夢里想過?!?br/>
??“是你打包票可以從他的夢里得到些什么,我才答應(yīng)把那個跟蹤我的小屁孩兒放回去的……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良心發(fā)現(xiàn)了?”
??“我說過,既然是你們都覺得棘手的人物,我也只能保證一試。”女孩兒瞇起眼睛笑,像只志怪故事里常會出現(xiàn)的狐貍,“至于那個小朋友……只是我這個將死之人想找找樂子而已。”
??“是嘛……算了,既然你想在工作以外的時間多多浪費生命,我心底是很高興的?!绷_子煬低頭俯視她,緩緩地說,“你們教派的長老都說,三代以來,你是最不聽話的?!?br/>
??“以你現(xiàn)在‘神官’的身份,應(yīng)該說‘我們教派’才對吧?!迸貉鲋^,眼神毫不畏懼,“能夠讓你這種外人來做神官,他們也是最不中用的長老了?!?br/>
??“你就再努力蹦跶幾天,再為你的這些衣食父母做做事兒吧?!绷_子煬撩起簾幕,回頭看了她一眼,“說起來,貌似那位二組組長這幾天也正在我們的地盤上蹦跶呢……你本來應(yīng)該是能夠感知到所有飲下過你的血的人的吧?”
??“也許是因為我快死了,所以不太靈了吧?!迸河帽M全力將毛巾扔了出去,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或者是你們用我的力量影響過船上的太多人了……你知道嗎,只要我一閉眼,就覺得很多人在我的腦子里跳舞?!?br/>
??“那不是挺熱鬧的嘛?!绷_子煬將地上的毛巾用兩根手指拎了起來,嫌臟似的晃蕩了兩下。
??“上次你頂頭的那位泉林先生的意思是,希望盡量能夠活捉那位組長。”女孩兒虛弱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這次你卻讓宗先生去,不就等于要弄死他么?”
??“怎么,你舍不得?”羅子煬一字一頓地說,“低頭多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吧?!?br/>
??“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老蔡摸了摸下巴,“我們這兒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就只有我侄子,跟著我?guī)兔Φ?,這會兒正出門買早飯。”
??“還有人不在這兒?”站在最前的警察回頭看了宗長涇一眼,又問到,“你們剛才怎么不說?”
??“您剛才也沒問啊。”老蔡的語氣恭敬,臉上卻皮笑肉不笑的,“您大清早的過來,吵吵嚷嚷地非要我們把全部人都叫起來……您也知道現(xiàn)在住店多不方便,我們還有幾個在街道另一頭住著呢。我撐著這把老骨頭給您上上下下地叫人,您也多少領(lǐng)點情不是?”
??“我們是在調(diào)查要犯,你少耍嘴皮子。這位是我們宗隊長,你可別倚老賣老?!?br/>